還有個和我一樣的頭像,但名字叫貓兒。
我不信邪地又多發了幾條,問他近況如何。
那只手機緊隨其后地「復制」出來。
我不敢置信地把手機擺回原位,悄悄回了屋,好幾次差點握不住自己的手機,顫抖著翻出許明澤的微信,和他的聯系電話。
開學那天我才知道,他的手機號分工作和私人,但他的微信號也有大小之分,誰能想到我還都加了好友。
果然搜索之后,兩個手機號分別對應兩個微信號。
難怪這位好心人自讀研之后,漸漸聯系不上。
難怪許明澤對我的喜好,病癥,性子,從一開始就了如指掌。
這一刻,雖然我才是被「設計」的那個,卻沒感到被「戲耍」的憤怒,有的只是對他的心疼。
我并非鐵石心腸,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說,他做的太多了,這樣不求回報地對一個人好,真的值得嗎?
我都沒有給過他任何回應啊!
我貼著門聽著客廳動靜,沉沉的腳步聲響起后,過了幾秒,我的手機收到一條消息。
「抱歉,最近學習任務重,沒怎麼看微信,不過看你發消息的語氣,看來你恢復的不錯,恭喜!」
明明處在同一個屋檐下,兩個人僅僅隔著一道門,卻假裝著不知道對方的存在,熟稔又故作疏離地聊了幾十條消息。
我說最近失眠,睡得不好,他建議我睡之前泡個腳。
我說好。
那邊沒再發來消息。
過了一會,有人敲門,許明澤端著一杯牛奶站在門口,「薇薇,桃桃說她最近有點失眠,我多泡了點熱牛奶,你也來一杯吧,晚上睡得舒服些。
」
「謝謝。」我接過牛奶,當著他的面拍照發消息,并配文:哇,太幸福了吧,剛剛有人給了我杯熱牛奶。
許明澤平靜地掃了一眼他的手機,抬頭對我笑笑,「薇薇,不早了,你早點休息。」
「你也是。」我一點點合上門,從門縫里偷看,他正邊走邊低頭發消息。
我的手機震動兩下:那個人說不定很關心你。
我回:他是對我很好,說起來抑郁癥也是他幫忙治好的,他還說他喜歡我。
然后試探性問他:你說我要和他在一起嗎?
對面久久未回消息,就在我以為他不會回了,剛躺下,手機突然跳出一條消息。
是一段很長的話。
「抱歉,剛剛有事去了,我覺得和一個人在一起,不是因為感動或愧疚,而是你喜歡這個人,你想和他在一起,這就足夠了。感情的事,不太好摻雜過多外物,計較太多,反而得不償失。所以,憑你心意而為,你喜歡他,就和他在一起,不喜歡他,就不要回應他好了。如果你覺得他對你好,而你卻一心想回報,但又不知道該怎麼回報時,那麼為何不去和他談一談呢,倘若他是一心一意不求回報地對你好,你倒也不必太過糾結,他年若你飛黃騰達,請不要忘記拉他一把。」
后面還配了個滑稽的表情。
反反復復把這段話看了好幾遍,越看越心酸難受,眼眶忍不住微微發燙,眨了眨眼,一滴淚險些落下。
許明澤,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好的人,好到讓人不忍去褻瀆。
我擦干眼淚,在手機上刪了又打,打了又刪,最后只發出一句:謝謝您的建議,我會重新審視自己內心的。
良久,那邊只回了一字:好。
我躲在被子里抱著手機又哭又笑,不知道在哭什麼,也不知道在笑什麼。
以我相思局,破你抑郁陣。
學校里人多的時候,許明澤會喊,「師姐!師弟我想……」
「你什麼都不要想。」
雖然他一臉正經,但我總覺得他是故意的。
因為有次我偶遇了陸川霽和白悅悅,他們手拉手從對面過來。
明明一直在勸自己放下,但親眼看到時,心里還是會一扯一扯地難受。
當時許明澤正和我走在一塊,大庭廣眾之下,他忽然給我一個公主抱,「薇薇,地上有水,小心地滑。」
這明晃晃的「秀恩愛」,頂著周圍人或促狹或羨慕的眼神,我下來不是,不下來也不是,只好將頭藏進了他外套里。
他愉悅地笑起來,胸腔微微震動,連帶震的我臉也更燙了。
等走了十幾步,他停下來,笑著問了句,「師姐,你的臉還紅嗎?要是紅的話,師弟還能再抱你走一段路。」
「不紅了,不紅了,我自己能走。」我連連擺手,像個鵪鶉一樣從他身上跳下來。
「真是可惜呀!」他假模假樣地嘆了一句。
我捂著臉,快步跑遠了,偏偏他還不依不饒地喊我,聲音低沉悅耳,「師姐,別走那麼快,等等師弟呀。」
等你個大頭鬼!
后來,我就碰不到他們了。
我知道,陸川霽在盡可能地避開我,而我的空閑時間,大多被許明澤纏走了。
在他身邊,我很難會情緒不好,他好像根本不愿給我這個機會。
陸和白成了戀人,被人貼在了學校內網,畢竟陸老師是公認的校園男神。
可我再聽到竟然只覺得可憐又可笑,笑我自己,也可憐我自己,20 年的感情在某些人眼中,也不過爾爾。
我與他們,不過兩條不相干的平行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