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下車的人我認識,是當年在警局揍過我的警察。
此時,他有了更高的官職,正打著傘,抽著煙,在遠處戲謔地看著我。
「李桐,四年前,我還真沒懷疑你。」
他露出兇狠的表情。
「還他媽真是你殺了邱小玉!」
01
我被嫁禍了。
更可怕的是,我和小玉的通話改變了時間線。
而關于新的時間線,我沒有任何記憶。
直到警方拿過我的卷宗,我才發覺,自己已經成了 Detrick 公司的一員。
入職時間:2018 年 6 月。邱小玉死去的兩個月前。
我成了仇家的一員!?
這記錄顯然是偽造的,可是,偽造的記錄存留了四年,自然就會變成真的。
那警員扔了幾張照片給我。
小玉躺在浴缸里,沉睡著,像以前每次看劇看到睡著時一樣。可她周身裸著,遍布駭人的傷痕,手腕上的傷口深可見骨,血染紅了整池水。
「三年前,邱小玉記者失蹤,你來警局。我說我們立案了,但是沒留下什麼痕跡,很難查。當時,你在警局罵我,還記得麼?」那刑警叼著煙,指了指自己的左臉頰,「還打了我一拳。」
「我記得被你躲開了。」
「沒,你動作很快。」
「小玉不是我殺的。」
「去你媽的李桐,你真他媽惡心!」
他將那煙直接彈在我臉上,「當年你報案,表現得那麼癡情,一邊罵我一邊掉眼淚,鬧警局!當年隊里所有的女警都他媽跟我求情,說別追究你襲警的刑事責任。
「我再說一遍,小玉不是我殺的。」
「你這破綻好啊!沒有罪犯敢襲警,沒有罪犯敢像你一樣囂張。
「我草你媽啊!你他媽聾了!小玉不是我殺的!」
「那是誰殺的!」他猛拍了桌子,「說啊!」
他兇狠地吼著,而我陡然發覺,自己除了蒼白的否定,什麼都說不出來。
這條時間線,關于邱小玉死后的四年,我沒有記憶!
「你真覺得,我們什麼都沒查到就去抓你了是麼?」那警察笑著,拍了拍我的肩膀,「你不說,我幫你說。」
「2018 年 3 月,Detrick 公司的疫苗事件,據傳一些三四線城市的嬰兒因此夭折。
「于是,2018 年 5 月,她開始調查 Detrick 公司,她當時 25 歲,做事很瘋,不懂得隱藏,很快,Detrick 公司的上層都知道了。
「當時你才 29 歲,根本沒資格做高級顧問,為什麼找你?一個月之后,7 月 14 日,邱小玉失蹤了。
「2018 年 7 月 15 號凌晨三點,你下了飛機,一共殺了兩個人,醫藥大學的孫教授,你的女友邱小玉。其中,你對邱小玉進行過長時間的毆打,并在最后,將其割腕,并放在浴缸里。
「但你很快意識到,你沒法解釋她身上的那些傷痕。
「接下來,2018 年 7 月 16 日,我們見面了,你演了一出襲警的戲碼,用另一次違法,遮蓋了你的滔天罪行!」
「四年了,李桐,這案子在我心上壓了四年,終于讓我在你扔掉的舊硬盤里,找到了這張照片。
他湊近我,眼睛幾乎成了紅色,似乎想要一口吃了我,「只有兇手。」
這是警方刑偵的不二手段,用證據,演繹出犯罪事實。
同時,給予嫌犯最大的壓迫。
他做得很漂亮。所有的證據,全被合理應用,時間精確,動機明朗。
而且,情緒到位。
可是……
「周野周警官,我有破綻麼?」
他愣了一下,「你說什麼?」
我笑起來,因為我從他的審訊表現里,發現了一件很有利自己的事情:
他不是 Detrick 的人,絕不是。
「周警官,這四年,我也一直在追查邱小玉的死。為此,看了很多刑偵方面的書。」
「是嗎?所以我的推理怎麼樣?」
「很精彩,但你我都知道,這些推理不過是個誘導。」
「何以見得?」他起身,新點了一根煙,饒有興致地看著我。
「周警官,你很清楚,那些證據的真實性存疑。照片,我的入職記錄,都是你近期才找到的。你用這種證據去拼湊的故事,沒法直接破案的,只能用來,誘導我露出破綻而已。」
「誘導你?」他輕笑,「我何必呢?」
「因為我確實有嫌疑,而你想要相信我,就必須證明我在你的審訊壓迫下,毫無破綻。」
他抽著煙,不再說話。
「周警官,你也想扳倒 Detrick 吧?」
沉默。
許久的沉默。
而后,我看見他回身,關了一直對著我的 DV 機,拿起椅子,斜著抵住門,將椅背,卡在了門把手處。
這是警隊里的很常見的動作。
堵門,然后便是揍嫌犯。
果然,門被卡住之后,走廊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接著,是劇烈地敲門。
他們喊著周野的名字,警告他不能動粗。
可他沒理睬,徑直走向我,按住我的腦袋,猛地砸在審訊桌上。
砰的一聲,我的眼前一陣眩暈。
「李桐,你他媽把我當傻子啊!?」周警官吼叫著。
砰!
我的頭再次撞在審訊桌上。
這次更精準,我的鼻梁瞬間傳來劇痛,接著,那痛感蔓延到整個腦子。
我本能地仰著頭,血液從鼻子里大股大股地流出,疼得沒法說話,甚至沒法呼吸。
而周警官走到我身側,大手一把抓住我的臉,手掌扣著我的鼻子,猛地向下用力。
這次,痛感像針,數百根針。
我慘叫起來,手被手銬固定在桌子上,根本沒法還手。
持續了十幾秒,他終于停下來。
我大口喘著氣,看著血液染透了整個前胸。
他大聲警告著,「李桐你趕緊坦白,不然,打人這種事,我喜歡得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