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到節節敗退的敵人做出最后的反擊,導致本該很普通的一仗變成了血戰。
而鐘澤,就在那場戰斗中,不幸負傷,加上敵人在武器上抹毒,這才久久未愈,昏迷不醒。
雖然最終我們大獲全勝,可是鐘澤在病床上還是下了死令,誰也不許將他受傷的事情說出去,并要求誰也不許聲張,即刻啟程回京。
隨行的侍衛長將鐘澤昏迷前的親筆手書交給我,并囑咐這是皇上寫予我的圣旨。
我看后,放聲大哭。
……他的字真的越來越潦草了!
我真的一個字都看不懂啊!
二十天后,御駕親征的捷報終于還是如期來到了朝堂上。
我和兵部大臣們,裝作興奮的樣子,跟大家一起頌揚皇上恩德,一起感念天子威武。
可是……鐘澤還沒有醒。
而「鐘澤」,大勝歸來的皇上,只有半個月的時間,必須出現在朝堂之上。
我忍住內心的悲痛,聽完了早朝的奏報,下朝的一刻,我扶著楹木書架,紅了眼眶。
回到勤政殿,阿韞坐在里面,捧著砂鍋出神。
算一算,自鐘澤出事后,我一直在前朝處理政務,沒有回過后宮了。
她聽見我的腳步聲,轉過頭,先是一愣,隨即匆匆忙忙從懷里掏出絹帕,給我擦眼角:「怎麼哭了?」
我搖頭,嘆氣,跌坐在椅子上。
阿韞見我狀態不對,再聯想到我多日未回后宮,心下也明白我定然遇到了麻煩。
她指了指砂鍋:「這安神湯,你多少喝一點,瞧你臉色青的,真不知幾夜沒睡了。」
我謝過她的好意,將阿韞送回后宮。
轉腳,我抱著砂鍋,來到了安放鐘澤的常健宮。
他還在昏迷著。
只是處理了血污后,他像是睡著了,睡了很久很久,一直都不醒。
「好聞嗎?這是阿韞做的安神湯。」
我對著他說話,也像是自說自話。
「你最愛吃的醬燜肉我也會做了,等……你醒了,我就做給你吃。」
「清河水災已經平定了,賑災的銀子我層層控制著,都放到了難民手中……我是不是很厲害,沒有辜負你的期待吧?」
「你的字可真丑,那份圣旨,我一個字都看不懂。」
多希望,他現在可以跳起來,罵我不懂藝術,不懂得欣賞。
可是,沒有。
他依然,安靜地躺在那里。
偌大的宮中,我的聲音慢慢消散。
眼看著,半個月的期限就到了。
而對于沒有半絲皇上回京的消息,朝堂上官員中也逐漸產生了一些聲音。
晚上,正當我一籌莫展地批著奏折時,鐘思哲抱著他批好的奏折來到勤政殿。
站在我身旁,看了我批閱一會兒,突然小聲道:「……你聽過沖喜嗎?」
小魔王說話做事向來雷厲風行,猛的聽到這蚊子動靜,我一時茫然的抬起頭。
他別過臉,神色很不自然:「沖,沖喜……沒聽過嗎?」
「知道。」
這種民間常流傳的方法,時常聽東頭的福嬸講起。之前弟弟生病,福嬸就與二爹提起過,好在弟弟年齡尚小,才絕了這個念頭。
我看著鐘思哲,一來沒想過他也會信這個,二來,現下,確沒有能給鐘澤沖喜的人。
「……皇上最討厭別人給他塞女人了。」我放下筆,小聲提醒道。
見鐘思哲搖頭,目光卻躲躲閃閃。
我更是頭大:「我曾是鐘澤的嬪妃不假,可如今他已下圣旨,我再改身份,于理不合。
」
這樣說著,心里不知為何有些難受。
「……不是讓皇上納妃。」
皇宮吃的好,玩的也多,床和被子很軟和。
自打來到這里,我從未失眠。
可是如今躺在床上,我滿腦子都是鐘思哲那雙認真的眸子,他盯著我,一字一句:「蘇子依,你……要不要嫁給我試試?」
嫁人,也可以試試嗎?
我抱著被子,在床上滾了兩個來回。
「碰」
榮幸得,砸在了地上。
柒蘭從門外沖進來,看見我五體投地的模樣,強忍住笑意轉過身去。
我干脆由了心情,在地上尋個舒服的姿勢躺好,撐著頭看向柒蘭:「女孩子長大以后,都要嫁人嗎?」
柒蘭點點頭:「自然,尋個好夫家再重要不過。」
我愣了一下:「怎麼算好夫家?」
柒蘭走過來,擔心我著涼,將我扶起到床上:「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眾人認可,便是好夫家。」
「眾人認可,唯獨自己不認可,也能算好夫家?」
柒蘭被我問住了,她年紀也尚輕,并未想過這麼多。
「睡覺吧。」
她將被子掖好,躡手躡腳退了出去。
第二日,早朝上,除了兵部幾人外,幾乎百官上疏,求皇上盡快回京主持朝政。
我捏著龍椅的扶柄,露出一絲微笑:「天子圣意,豈容我等揣測,許是路上耽擱了也未曾可知。」
龍武大將軍皺了皺眉,和同僚面面相覷,下一秒,就要開口。
鐘思哲忽然站起身,俯視著他,低聲而緩慢道:「皇上與我姐姐相識多年,此程路過她的墓地,特去悼念故人……莫非,連這種事情,也要向你們稟報?」
沒有人不知道皇上對鐘淺感情之深。
龍武大將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萬分惶恐。
見鐘思哲已力排眾議,我連忙站出來唱白臉:「大家都是我朝肱股之臣,也是皇上最忠心的臣子,你們拳拳之意,才讓我朝出現如此盛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