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不想做一個堅決獨斷的人,誰不想在感情里傲視群雄,驕傲俯視別人的真心?誰想把自己被按在塵埃中反復摩擦的心臟再捧起來巴巴的送到那個人的面前再讓他踐踏?我也不想,可是沒有辦法。
我是真的沒有辦法。
只要有一線能留在他身邊的機會,其他的我可以通通不去計較。
只要心臟還在跳動,我就拿自己一點辦法都沒有。
5
可我是真的沒有想到有一天,對宋岱巖的感覺會比我的心臟更先停止跳動。
我找不到頭緒。
我甚至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失去了對他的感情。
其實最近幾年他對我已經很好了,就連禾苗有時候看著我也會感慨一句,還好當年那麼艱難也挺過來了,現在的宋岱巖就是個極其合格的金龜婿,有錢好看對其他女人還沒興趣,我也算是否極泰來了。
我當時笑笑,沒有說話。
一開始我只以為是我處在一個倦怠期,或許是因為情緒的問題,過了這段時間就行。我能看見宋岱巖的小心翼翼和極大的收斂脾氣,或許除了顧姍姍,他這輩子都沒有這麼去遷就過別人。
可我一看見他就心煩意亂,這種狀況持續了一段時間,心軟下來是在我的一次發熱感冒,我整個人暈乎乎地躺在床上,半醒過來的時候整個房間寂靜無聲,我扶著墻艱難的忍著暈眩往外走去,去客廳倒水的時候我看見他在廚房熬粥。
頎長的身體微微彎著,守著一口砂鍋,小聲地念:「……小火慢熬三十分鐘……」
我喝口水,悄無聲息的又回到了臥室。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進來喊醒我,桌子上放著一家眼熟的外賣粥,我沒有問,吃完飯他收拾盒子的時候有點笨手笨腳,也不知道碰到了哪里,輕輕地「嘶」了一聲,我立即抬頭問:「怎麼了?」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像是有點委屈一樣,把手舉著放到我面前,手背上一顆晶亮的水泡,應該是燙傷,他說:「我本來想煮粥的……」
「粥呢?」
他微妙的頓了頓,然后說:「煮的不能吃,被我倒到垃圾桶里了。」
他應該是在裝可憐,當年他為了顧姍姍和別人打架,打的骨折照樣一聲不吭,如今這個燙傷就更不值得一提了。
可我詭異的心軟了一下,意識先于行動,我把他的手拉過來,輕輕地吹了吹,然后問他:「上過藥了嗎?」
他的手在我掌心瞬間僵硬起來,在我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猛地把我擁進懷里,緊緊地抱著我,下顎頂在我的發頂,他將我身上的骨頭勒的微微有些發痛,可我靜靜地,任由他抱著。過了半響,我聽見他的聲音,低沉的近乎輕柔,仿佛怕驚醒了什麼一樣,說:「曦曦,就這樣,不要變成我不熟悉的樣子。」
我沉默著,沒有回答他。
我們似乎又變成從前的樣子,我善于隱藏自己的情緒,可這之后我們兩人的相處中,我已經分不清我和他,到底是愛情沉淀下來還是習慣使然,抑或是我只是在等一個爆發的突破口。
這樣的爆發口我也沒有想到會來的這樣快,二季度的項目結束之后,團隊準備了聚餐,想要好好放松一下。
出公司前我給他發了一條短信,他最近無事的時候經常會來接我下班,消息很快收到回復,他說:「好的,我在家里等你回來。」
我看著短信,抿著嘴角輕輕笑了笑。
聚餐結束的時候已經將近十一點,因為團隊項目人多,所以我們定的包廂,從包廂出來路過大廳,我隨意一瞥,看見了顧姍姍。
顧姍姍一直是我的噩夢,就是這個女人,她不見得有多優秀,可她每一次出現都能讓我的心理防線一再崩塌,我會不由自主地認輸自卑,這是少女時期被傷害過深導致的心理陰影。
呼吸在那一刻其實是微微有些窒息的,酒店的掛燈璀璨奪目,她笑顏滿面,是我熟悉也陌生的樣子,視線微微一轉,我看見坐在她對面的男人。
我對宋岱巖的熟悉已經到了他在離我 5 米開外呼吸我也能感應到他,更遑提一個后腦勺,幾個小時之前他發短信告訴我,他在家里等我。
可能沖擊對我造成的影響只有一瞬,明白眼前這個場景之后,我奇異般地清醒過來,那些在心底醞釀的所有情緒瞬間消失了,顧姍姍抬頭往這邊望過來,看見我愣了一下,然后對著我微微頷首,矜持地笑了笑。
我也笑了笑,然后走了過去。
宋岱巖臉色蒼白了一下,看著我幾乎是下意識的開口:「我沒騙你。」
我平靜地說:「老朋友聚餐有什麼,顧小姐難得回來一次,你好好做東道主是應該的。」他的表情很奇怪,似乎沒想到我是這個反應,目光幾乎是審視般地看著我。
我又淡定地對他笑了一下,說:「家里鑰匙有嗎?我忘記帶了。」
他下意識地起身,拿椅背的外套,說:「我和你一起走。」
我搖搖頭:「不用了,哪有陪人吃飯陪到一半的地步,你們先吃,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