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趙玉嫣會做的反應,我打聽到她曾經在這座合歡宮里日日夜夜哭泣。
她一次又一次地質問祁鈺,希望可以得到一個好點的回答,安撫她那一擊即碎的良心。
我今夜就帶著祁鈺舊夢重溫。
果然,祁鈺聽到我這樣的話,瞬間抬起頭。
他雙手捧著我的臉,眼眸濕潤:「玉嫣,真的不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那你怎麼不給我的國家一次機會呀!祁鈺你怎麼那麼狠呀!」我開始嚎啕大哭。
祁鈺就那樣看著我,像是透過我隔著重重光影在看死去的趙玉嫣一般。
「真像呀!她就是這樣,不管我們聊什麼,她都給我揪著這個不放,整個合歡宮,我每來一次,她就哭一次,她說和合歡花開得好好,可惜我們終究不能做合歡夫妻。」祁鈺看著我,極其落寞地說道。
嘔!狗都比你深情。
這活不容易呀!我繼續沉浸在情緒中,想著趙玉嫣會做的樣子,跌跌撞撞地走向旁邊的窗戶,撫摸著那雕刻在上面的合歡花。
「今年的合歡花很快就謝了,祁鈺我們回不去了。」我仰頭看著窗外忽明忽暗的月色,極其悲苦地對他說道。
本宮此生看過所有的戲都沒這麼膩,偏偏本宮還得用力表演。
祁鈺很快沖過來,從背后將我抱住:「玉嫣,不要這樣!不要這樣為難自己,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你要是真的這麼痛苦,你就拿刀捅我一刀嘛。」
捅?這一個字讓我靈臺清醒,祁鈺會入戲太深,讓我捅嗎?之前趙玉嫣可是捅過的。
他娘的,真是膩味死了!
疤都沒多大一個!這叫捅一刀?這是給他撓癢癢嗎?
我的眼神掃過這合歡殿,突然發現這里連個趁手的玩意都沒有。
我一下子從祁鈺的懷里掙扎開,裝作不小心摔下去,絆倒了旁邊的青花瓷茶具。
我順手撿起一塊碎片,朝著祁鈺割過去。
我沒有用太大的力氣,用的是趙玉嫣的方式,將他的胳膊劃傷。
娟紅的鮮血流出來,我感覺我的體溫都升高了。
要是這是一把刀該有多好!
「祁鈺!我真的好恨你!」我苦兮兮地繼續道。
我自然不可能現在殺得了他,可是哪怕可以令他受傷都可以讓我興奮好久。
我要待在這兒,讓他看著我就想起趙玉嫣,
讓他越發思念趙玉嫣,讓他開始沉浸在趙玉嫣和趙匪君的迷霧中,讓他每天都想從我身上找趙玉嫣的影子。
果然,我的出手令他完全沒想到,他先是震驚,后竟是落下了淚:「她就是這樣的,她就是這樣的,揮舞著小爪子,想傷我又舍不得。」
論變態還得是祁鈺,本宮果然猜對了。
他毫不在意地看了一眼傷口,然后又伸手掐著我的脖子。
我甚至覺得只要他想,我的脖子一定會被他掐斷。
「玉嫣舍不得殺朕,趙匪君卻是恨不得馬上殺了朕對吧!」我看著他,用口型說道:「當然!」
「哈哈蛤!趙匪君,你倒是很實誠!你就不怕朕殺了你!」他松開了掐住我脖子的手。
「我的命不是一直被你握在手里嗎?」我揉了揉脖子道。
「趙匪君,有時候太實誠了,也不是一件好事。」祁鈺陰沉著臉道。
我就站在那兒不說話,指了指快要燃盡的香。
祁鈺涼涼地看了我一眼,轉身就走。
臨走,回頭極其自信道:「趙匪君,總有一天我要拔了你的爪牙,讓你乖乖地臣服朕。」
實在是太自信了,我真的怕他后面不自信了可咋整。
我只盼望他能一直保持著這好勝心,不然我哪還有余地。
夜里我躺在床上,只覺得艱難。
這條路著實難走,心里煩悶,實在睡不著。
午夜,院里下著凄瀝瀝的雨,我撐傘走到那棵最大的合歡樹下。
看著它的花瓣和枝丫一點點折在這風雨中,樹的命就是不可控,人把它栽在哪兒、挪到哪兒,它就得待到哪兒。
我討厭這滿殿的合歡樹,說不定它們也討厭我。
一個眉眼清俊的小太監朝我走來,他拿著一件披風道:「娘娘小心著涼了,皇上很是在意您。」
待他走近我,看清楚他的面容,
我極力控制我的情緒,他剛剛過來的時候我只覺得熟悉,沒想到卻是故人。
他是楚懷瑾,蜀國那個小狀元郎,我曾經還和他在春風樓喝過酒。
他那個時候渾身充滿著朝氣,擾了芙蓉城里多少姑娘的春心。
可是他現在居然出現在了北周王宮,國破以后我不知蜀國的情形,但是也猜得到。
如今在這北周王宮里見到故人,竟是這番情形。
我看見他的臉上還有一大片疤痕。
我沒有和他相認,他也裝作不認識我。
「阿丑!你在干嘛?別沖撞了貴妃娘娘。」一個老太監沖過來就給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那個曾經風光霽月的狀元郎就這樣生生挨了一耳光,我拿著傘就沖著那老太監砸去。
我拿著傘不停地砸,砸得那太監跪地求饒。
傘都被我砸爛了。
「滾!全都給我滾!尤其是你,身份低微還敢跟祁鈺說話,你找死呀?一個丑太監,你以為祁鈺還能高看你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