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從戰場上拼搏廝殺數次活下來的人,出手的每一招都是朝著要他性命上下手。
只因這人令我覺得危險,如果能夠當場殺了他,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大不了,受些懲罰罷了。
但是關鍵時刻,玉嫣居然沖了出來,她淚雨婆娑道:「阿姐,你怎麼這麼狠!」
那一刻,我恨不得連趙玉嫣一起宰了。
但是沒辦法,我只能及時止損。
我要是真的在大殿之上傷了玉嫣,那偏心眼子的父皇,又不知道鬧多少幺蛾子。
千鈞一發之際收回了我的劍,突然一下收力讓我本就受傷的肩膀雪上加霜。
我咬牙忍住叫疼的本能,卻見我那父皇從高處將酒杯扔向我。
我輕輕側身躲開,劍也沒收回劍鞘。
冷冷地看著他,父皇低下頭,張貴妃掐了下他,他又強撐著與我對視,吼道:「趙匪君,你還有點公主的樣子嗎?」
我涼涼地回道:「那你可還有君王的樣子?」
趙玉嫣的眼淚就跟不要錢一樣地往外流,哭哭啼啼道:「我只是想要一個心儀的及笄禮而已!姐姐!」
話還沒說完,母后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她面前,一耳光把玉嫣滿頭的朱釵都打落了,然后嘲諷地看著我父皇道:「沒有竇家人的血,你們還能過及笄禮?」
說完就拉著我走了。
十七歲的趙匪君,天真得可笑。
以為這樣就是維護住了自己的尊嚴,不知道實力的重要性。
那次宴會后,父皇私下給我道了歉,能夠讓一個帝王道歉,自古以來都是極其值得驕傲的事。
可是我的心里卻不知為什麼,越發不安。
以張貴妃為首的張丞相一派開始插手我們軍隊的事,謝鈺也乘著這件事來到了邊關。
一起來的還有女扮男裝的玉嫣。
我低估了父皇對玉嫣的喜愛,也低估了玉嫣所謂的愛情。
謝鈺是大周來的奸細,據說他是大周的太子。
他通過玉嫣拿到了我們的軍事防衛圖,這個冬天是我來到戰場以來最寒冷的冬天。
缺衣少糧,敵人經常打我們措手不及,整整二十萬蜀軍命喪一線天。
我本想以身殉國的,卻聽到我的父皇要求和,他甚至要將整個蜀王宮里的女人拿來折算成銀子賠給大周。
皇室的姑娘們像牛羊一樣論斤賣,我絕不能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我選擇束手就擒,和他關在一起。
他依舊在質問我、辱罵我,說我為什麼要打敗仗。
我反問他軍事防衛圖是怎麼流落出去的,自古以來蜀道難,難于上青天。
我們不求可以攻城略地,但是守國還是做得到的。
他聽見后,只是悲嘆道:「時也!命也呀!天要亡我蜀國!」
我沒有再聽他廢話,拿著毒酒灌入了他的喉嚨。
他不停地掙扎,手不停地抓扯著我的胳膊,上面都是血痕。我卻毫無感覺。
我在他耳邊如同厲鬼一般陰沉道:「沒事的,殉國也算是給你那本就不怎麼好的名聲蒙上一層遮羞布了。」
這毒酒效果很好,他很快就不掙扎了,只是那雙渾濁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死不瞑目。
我大概是天底下第一個弒父的公主。
和母后對視一眼后,我們準備共赴黃泉。
我端著毒酒的杯子被人用小石子打碎,一個身穿玄色長袍,上面繡著四爪金蟒的男子立在我眼前。
「果然心狠手辣,親手殺了你的父親。」他看著我極為贊嘆道。
我認得他,大周七皇子,祁湛,曾經我在戰場上的死敵,我們都無數次想置對方于死地。
我怕他為了報復,會讓我生不如死,正準備當機立斷咬舌自盡。他卻道:「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是大勢所趨。
我抬眼看著他,四目相對,他幽深的眼神像深山老林里的狼看見了獵物一般。
我討厭這樣的目光,撇開頭不看他。
他卻伸手抬起我的下巴,那手涼得很,像是我以前抓過的毒蛇。
而我現在像是他毒牙下的獵物。
「跟著我,我保下你這些蜀國舊人。」祁湛仿佛在說今晚的月色很好一般輕松。
世上有句話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當夜我就被送到了祁湛的營帳,他用劍挑開了我的衣服。
看著我滿身的疤痕,滿臉震驚。
我想著這美人計怕是涼了,因為我這副樣子真的不算得上是美人。
他卻像是有些癡迷一般,一寸一寸親吻我那些丑陋的疤痕。
月色如華,云濃雨膩,一朝歡盡,他卻一巴掌抽在我的臉上道:「你居然不是處子?」
階下囚的命運就像待宰的羔羊,他們祁家兩兄弟,一個亡了我的國,一個羞辱我后,還問我是不是處子。
我去你大爺,本宮都十七了。
蜀國像我這麼大的公主,孩子都兩三個了。
我有個男寵怎麼了?我又不是尼姑庵里的尼姑子。
難道你就沒有通房嗎?大家都是皇帝的后代,怎麼就你能妻妾成群,本宮就要形單影只?
可我如今已經委身于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這個人的憐惜才是我現在活命的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