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桐妃還特地來了一趟,給了我一只匣子做禮物,并特意囑咐我,一定要在謝珩來之前看完。
我依言照做。 然后大為震撼。
下午謝珩來懸鈴宮時,很是驚訝:「桑桑,你的臉怎麼這麼紅?」
我扯過團扇,猛扇了兩下:「那狐裘太暖和了,許是熱的,熱的。」
桐妃送的那圖冊里……是怎麼畫的來著?
晚膳前,我特意囑咐橘夏燙了一壺酒,幾杯喝下去,我和謝珩都變得有些醉醺醺的。
炭火的暖意蒸騰,橘夏領著人退了出去,我迷迷糊糊去扯謝珩的腰帶。
「桑桑!」他輕斥一聲,「停手,你還小!」
「不小了。」 我掰著手指頭,煞有介事地跟他算:「那圖冊里說,女子十五歲就算及笄,可以嫁人,也可行夫妻之事。」
我仰起頭,眼巴巴地看著他:「謝珩,今日我已是年滿十四,虛歲也十五了。」
說著,我松了身上輕薄的外衫,只留一件淡青色的小衣,爾后又要動手。
謝珩十分艱難地反抗:「不行……桑桑,你不滿十六,我是不會做什麼的。」
他的聲音聽上去,似乎帶著莫大的痛苦。
我疑心自己是不是不小心傷到他,頓時停住動作。
謝珩趁機丟過來一張被子,將我整個人裹得嚴嚴實實,咬牙切齒道:「桑桑,好好睡覺,不許再亂動。」
我睜大眼睛望著他:「謝珩,你生氣了嗎?」
「如果你再不乖乖睡覺,我就會生氣。」
我立刻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上起來,我發現謝珩眼下泛著淡淡的青黑色。
他沒有去上早朝,用過早膳后領著我去了衍慶宮,還未見到桐妃就開始吼:「梁婉桐,你給朕滾出來!」
「干什麼呀?」
桐妃打著呵欠從內間出來,看到謝珩,挑眉笑了,「皇上昨夜過得還算愉快嗎?」
謝珩冷聲道:「桑貴妃才十四歲,你教她那些事情做什麼?!」
「十四歲?」桐妃愣住了,「她不是早就年滿十五了嗎?」
謝珩的眼神更冷了:「你瞧她這樣,像是十五歲的模樣嗎?」
桐妃自知理虧,默默閉上了嘴。
謝珩余怒未消,仍然面無表情地瞧著她,我連忙拽他袖子:「算了,桐妃也是一片好意。」
「那可不嘛。」
謝珩被氣笑了:「這是朕與桑貴妃之間的事,不用你操心。」
最后他挽著我的手離開了,臨走前,桐妃湊到我耳邊小聲道:「欲求不滿的男人真恐怖。」
12
謝珩去御書房處理政事了,離開前,他特意讓橘夏去請了個慈眉善目的嬤嬤過來,系統且全面地教了我一遍。
我這才從懵懂中漸漸明白過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嬤嬤慈愛地看著我:「娘娘還小呢,此事不急,先養好身子再說。」
從這天開始,我每天中午都要多吃一碗飯。
因為嬤嬤說,這種事情會很快活的。
我想讓謝珩快活。
因為我好喜歡他。
但他漸漸變得越發忙碌,甚至有一回,我去御書房找謝珩時,能看到一身黑衣的十一跪在他面前, 白皙的少年面孔上還染著血跡。
「北疆逆臣伏誅,八萬鐵騎已有良將接管。」
我進去的時候正好聽到這一句,叫十一的少年聽到動靜,轉過頭,目光凌厲地看了我一眼。
謝珩曲著手指敲敲桌面,聲音很冷靜:「繼續。」
「……屬下昨日潛入將軍府,已經說服宋言將軍歸順朝廷。他承諾,若丞相府有反意,定會全力鎮壓。
」
謝珩勾著唇角笑了。
他目光流轉,落在我身上:「桑桑看來,宋言這話可信嗎?」
「不好說。」
從謝珩登基以來,宋言的立場就沒有明朗過。
像他這樣的人,只會跟占據優勢的人站在一處。
我走過去,低頭看了看謝珩面前的東西。
那是一封染著血跡的密函。
「越州城表面風平浪靜,實則早就被齊玉辰的人完全把控,連同那六萬兵馬在內,都被收歸丞相府。」
謝珩的聲音不疾不徐,聽上去好像很平靜,暗流和鋒芒都藏在下面。
他把玩著桌面上的玉鎮紙,淡淡道:「等著吧,朕倒要看看,齊玉辰這種空有其表的廢物,能翻出什麼樣的浪花來。」
年關將至,事務繁多,謝珩忙起來,又顧不上吃飯,我只好每天按時按點地盯著他。
那天夜里,房間里點著清甜的梨香,我縮在謝珩懷里睡著了,做了一個夢。
夢里大約還是在懸鈴宮,地上開著大片大片火紅的扶桑花,謝珩穿著一身鮮艷的紅衣,襯得臉色越發蒼白。
我很開心地跑過去,問他:「謝珩,你是來同我成親的嗎?」
他微微低頭望著我,眼底一片冰冷的嘲弄。
我這才發現他手里提著一把劍。
「不。」他輕輕地說,「我是來殺你的。」
夢里我的心劇烈地抽痛了一下,這種痛令我瞬間從夢境抽離,然而睜開眼,身邊空無一人。
謝珩之前躺著的地方,溫熱漸漸散去,變得一片冰涼。
我有一瞬間的茫然。
然而愣怔間,寢宮的門忽然被輕輕推開,接著一道清雋修長的身影出現在那里。
看到我醒著,他也停在原地。
宮外的地面上有層厚厚的雪,積雪折射月光,將謝珩清俊的臉照得萬分清晰,連同他眼底的錯愕和慌亂一起。
「桑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