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意放下杯子里剛倒好的牛奶,看了眼此刻已經完全關上的房門,靜悄悄地上了樓。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身邊的床墊感覺到了下陷的弧度,她迷迷糊糊睜開眼,沈亦白聲音很輕:“吵醒你了?”
“沒有,”辛意搖搖頭,“睡得很淺。”
“剛才宋嬌來過,”沈亦白偏頭看了眼她,“是我一起長大的一個好朋友。”
辛意小聲地“嗯”了一聲。
“她遇上了點事兒,”沈亦白頓了頓,“希望我幫她,”
“什麼事兒?”
辛意意外自己竟然就這麼問了出來,沈亦白似乎也有些詫異,但還是在辛意有些后悔地想要收回那句話之前回答了她。
“她離婚了,那個男人似乎在糾纏她,她決定下周和他見一面,想請我陪她一起。”
辛意有點感嘆這小說情節。
“好啊,”辛意揉了揉眼睛,“應該的,好困,睡吧。”
辛意早就想到,她帶著辛氏的繼承權嫁給了沈亦白這件事,是一把懸在那些在辛氏兢兢業業的叔叔哥哥頭上的一把劍,遲早會出問題。
但也沒想到他們會大膽至此。
沈亦白和宋嬌約定見面的那天,恰逢沈父沈母要出國辦事,中午連同沈亦白和辛意,一家人在外面吃了飯。送完機,沈亦白提出先送辛意回家,辛意先接到了叔叔的電話。
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辛意接了繼承權的事已經在辛氏傳開,而辛意從未在辛氏露過面,下面員工什麼的多少會有猜測什麼的。
尤其提出,這是辛家的事,還請勞煩不要透露給外姓人。
說的不就是沈亦白麼。
辛意答應了。
進了某個辦公室,客套地說了幾句話,喝了一杯茶,再之后的事她就不記得了。
她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場景已經換到了沈家的臥室里。沈亦白站在離她不遠的窗邊,舉著手機低聲地說著話,辛意聽了一會兒,再結合之前,心中了然。
察覺到她這邊的響動,匆匆切斷了通話,坐到了她的旁邊。
“你那幾個家人還真是令人刮目相看。”沈亦白似乎有些被氣笑了,“還專門打電話來說你舍不得家,想多住幾天,估計想不到電話剛落我就到了你家。”
“你……”辛意有些疑惑,“你去我家干什麼?你不是和宋嬌……”
“我想了想,還是覺得應該帶你一起過去。”沈亦白伸手理了理辛意散亂的頭發。
沒料到是這樣的答案,辛意微怔,小聲地追問:“那,你發現我不在,然后呢?”
“你那個姐姐太不禁嚇了,”男人的臉上帶著一絲嘲諷,“我還沒說什麼她就竹筒倒豆子地把她知道的全說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辛家靠的是黑道發的家,什麼年代還搞起軟禁這一說了。”
“你去救我了……?那宋嬌……”
“我找了助理去陪她,有什麼情況解決不了的他會跟我說的。”
剩下的話被堵了回去,如同他們的那場婚禮。
外人絕對不會想到,他們結婚這麼久,什麼也沒有發生過。
但今天,就在此刻,當初從她口中說出的那些道貌岸然的條件似乎都被清零了,她只想擁抱這個她從來沒有想過能擁抱的人。
那件事的后續,沈亦白沒有讓她插手,總歸是該得到教訓的人得到了教訓。
辛意也無暇顧及這些。
當她意識到自己的身體似乎出現了一些微妙變化的時候,甚至沒有自己去做什麼措施,直接奔去了醫院。
再然后,拿著那張薄薄的A4紙,坐在醫院的走廊上發呆。
醫生的那句“恭喜”還在耳邊,她的手指漸漸捏緊,紙的邊緣留下深深的印痕。她突然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早上出門的時候,她在新聞上看到了沈亦白,一同出現的還有宋嬌,地點是機場。她突然想起前幾天沈亦白跟她提過一嘴的出差。
她不應該在意這些,當初的話還在耳邊,她說女人都是善妒的、不知足的,她說得到一絲甜就會想要一整顆糖。
她說她不迷信愛情。
所以不會增加麻煩。
可是現在呢,沈亦白給她的甜頭讓她忘了自己說過的話,她確實不迷信愛情,但她迷信這個人。
片刻,她掏出包里的手機,從通訊錄里找到一個號碼,撥了過去。
“陳律師,”辛意的聲音頓了頓,深呼吸了一口氣,“我結婚的時候就委托您起草的那份離婚協議書……寄給我吧。”
協議書沒過兩天就到達了辛意的手上,她還沒來得及想好如何措辭,沈亦白無意中先發現了她的檢驗單。
辛意坐到了沈亦白的對面,看著男人平淡無波的臉色,小心翼翼地開了口:“添了個意外的麻煩,我……我想辦法解決。”
“哦?”沈亦白似乎饒有興味,“你想怎麼解決?”
辛意拿出了離婚協議,推到桌前。
“違反規則就解除約定。”她頓了頓,“但是,這個孩子的解決權在我,你不能干涉。”
沈亦白笑了:“憑什麼。”
“這兩天,你和宋嬌的事,我也沒有干涉你。”辛意迎上他的目光,“這樣就扯平了。”
“宋嬌出國進修,只是踐行而已。”
“扯平?”沈亦白冷哼一聲,“我覺得我們扯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