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不會怪她,我感恩她都來不及。
第二站,我去了姑蘇城邊的小城,見慕容譽。
可見到的不是慕容譽,而是知道我離開,早早前來與慕容老太「喝茶聊生意」的他。
我直接被他著人押回去。
他后來指著我的鼻子,罵我不知羞恥。
我掙扎,氣道,我怎麼就不知羞恥了?!你給我松開!
他被我激得怒極反笑,真的松開手,我因他這忽然的松手而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氣。
他蹲下身子來,冷笑而殘忍,掐著我的下巴:「好,你放不下他,好,你要跟他私奔!那我會讓你跟他都付出代價的。」
他不準我再出屋子了。
而后不久,慕容譽出事了,慕容家沒了。
慕容譽是因知道我曾去找他,而后又被陸燕生綁回來,他擔心我,才出的事。
還有就是,東北小伙仗義啊,不想讓蘇州的老妹兒受委屈的啊。
我眼看著他都闖進院子了,心里實在著急,我沖著他大喊:「你快走啊!我沒事的!」
他怕我被傷害,腦袋上流著血,硬生生跟院子里的護院對著揍。
結果邊挨打邊沖著我喊:「老子好得很!老子這次偏要接你出來!不在這里過日子受氣!」
我很是感動,可我知道,這太艱難了。
他后來被身后仆人一棒子直接敲昏過去。
那人不是別人,那人是陸家管家的兒子,陸燕生的貼身。
我眼睜睜看著這一幕發生,可阻止不了。
大腦啊,那有多少神經呢,我怎麼可能不害怕?
慌張之中,我欲跑過去看倒地不醒的,慕容譽的傷勢。可惜被身邊陰晴不定的陸燕生死死抓住。
這樣的擔憂,被他當作心痛情郎的證據。
我著急,沖著倒地不起的年輕男子大喊:「慕容譽!慕容譽!」
他躺在地上,用最后的力氣睜開眼,他的后腦勺貼著地面,已經暈染出一大片殷紅的血。
他滿臉蒼白,卻沖我笑一笑,聲音小得不行:「對不起哈……我他媽的……被暗算了哈……」
沒有然后了,他徹底閉上眼睛。
我大哭:「醒醒!你醒醒啊!」
陸燕生將我被禁足在屋子里,直到我聽說慕容家茶葉生意破產的事實。
我忍不住開始細想。
從頭來想,從陸燕生,給了慕容老太那些門路開始。
六
慕容譽因為腦后的那一擊,再也沒醒過來。
慕容老太敗了家,唯一的孫子如此,她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茍延殘喘。
我覺得這是造孽,而且我心痛慕容譽,于是暗中讓小丫鬟把我的銀兩細軟拿去慕容家。
陸燕生知道這一切后,暗中全都扣下。直到慕容老太咽氣兒了,他才拿著那些銀兩找我來。
嘩啦——。
他將那些被布包著的銀兩撒在我面前,我覺得自己都要眼花了。
我問他,這是什麼意思?
他冷笑,慢悠悠坐下:「慕容家老的硬挺了三個月啊,到后來變賣家產給孫子治病啊。」
「你猜她怎麼死的?」
我忽然覺得很惡心,忍不住往后退。他狠狠走上前來拽住我:「生意賠了,姓慕容的連家都賣了,跟慕容譽住在破廟里,沒東西吃,吃土,后來脹死了。」
「慕容譽,躺在破廟幾日沒人照顧,餓死了的。」
那樣……那樣一個清白仗義的慕容譽啊……怎麼就落得這樣可悲的下場!
我忍不住,又覺得想吐,步伐虛空,于是突然昏厥過去了。
閉眼之前,我瞧見他驚恐地抱住我:「年年!」
而再醒來,他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笑得干干凈凈:「年年。」
我看著他,忽然也笑:「你干嗎啊,笑什麼?」
看得出,他神情中閃過一絲被隱藏得極好的驚愕。
他是意外,意外我為什麼會對他笑,意外,我為什麼不追問慕容譽的事情。
我笑:「阿母呢?你怎麼忽然回來了?」
他一愣:「年年。」
我自顧自地說:「你不會還要將木盒還給我吧?拿去吧拿去吧,那里也沒有多少錢的,可是你要加油啊,雖然家產沒了,但你還有勤勞的雙手啊!去創造屬于你的財富吧!我們為什麼不讓夢想照進現實呢?!萬一成功了呢?!」
他忽然緊張地握緊我的手:「年年,你怎麼了?」
我笑,我?我很好啊?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一睜開眼睛,我就在這里了,不過這里是哪里啊,我為什麼會從瑯坊出來啊?
他請來姑蘇最好的醫官。
醫官說,我可能是太悲傷了,大悲大怒后,把當時最重要的事情都忘記了。
醫官走后,他坐在床上抱緊了我,那樣那樣緊,他說四個字:這樣也好。
我不言語。
我懷了他的孩子。
但我會挑個好日子,送他一份大禮。
阿荔知道我懷孕了,她邀請我入府,而我有了上一次挨耳光的經驗,所以裝作懵然地看了看陸燕生:「她差人請我去,我不要去了罷。」
陸燕生深深地看著我,握緊我的手:「嫁給我吧,年年。」
我笑,好啊。
于是這一次我沒有應阿荔邀請入府,而是在別宅準備婚禮。
妾入府,不隆重的,只是有些小事情要操心,我想著,反正離死也不遠了,那就臨死之前好好漂亮一回吧。
婚服是偏紅色的,但秀禾樣式好看,我喜歡。
那天晚上,小轎子把我抬進去陸家,我開心,又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