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是要挾恩綁著她,我是真的覺得你們倆很合適,從小一起長大知根知底的。她嫁到別人家,萬一婆婆對她不好怎麼辦?”
周媽說著又開始數落周思恒,“你又作什麼妖了?剛才你倆不是還好好的……”
周思恒打斷她,“媽,我不喜歡陳念,你要勉強我嗎?”
他的聲音不大卻堅定,穿過木門板打在我耳中有瞬間的嗡鳴,而后,是長久的沉默。
我沒再繼續聽,轉身下了樓,直到走出了小區門,才發現鑰匙被我攥的太緊,堅硬的金屬頭在掌心硌出了一個小坑,破了點皮,透出絲絲血色。
跟我的心差不多,有點涼,又火辣辣的疼。
這就是我和周思恒的問題所在,哪怕我就躺在他身下鼻息相聞,他也能硬生生地忍住不吻我。
他并不喜歡我,我對于他而言,大概更像是一個甩不掉的包袱。
上初一那年,母親在長久而絕望的困苦重壓之下,終于做了逃兵。給我買了最后一身新衣服,就從我的世界消失了。
那天以后,我就在周思恒家徹底住下了,不僅交不了飯錢,還增加了很大的負擔,連周媽都出去工作了。
全家的生活質量理所當然的下降,周爸周媽也辛苦了不少,卻都沒有一句怨言。除了周思恒還是會欺負我以外,在他家的這些年是我過的最幸福的日子,如同新生。
后來,周思恒考上了南方的一本大學,率先離開了家。隔年我也考上了鄰省的本科,卻偷偷改了志愿,只讀了一個會計專科。
就是為了學年短又好找工作,想早點賺錢養家,也還錢給周媽,包括現在我也在兼職打著兩份工。
再多的辛苦和艱難我都不怕,我怕的,是永遠還不完這樣大的恩情。
只要一天還不完,我就無法堂堂正正的在周思恒面前抬起頭來,就像我不愿按照長輩的安排嫁給周思恒,而是想要……彼此相愛。
只可惜,終究是不能了。
我嘆口氣,也沒再回去拿手機,就步行著去了打工的地方。是一家新開的酒吧,我負責包間服務,推銷酒水,多銷多賺。
領班看著我口冒白氣的樣子,扔給我一個暖手寶,“天冷了,泡吧喝酒的人少,提成也不多,你沒必要這麼天天耗著,休息一段吧。”
我換上制服開始幫著擦吧臺,“還有十幾天就過年了,再干幾天吧!”
過了九點半,開始陸陸續續來客了,皆是年輕男女,或笑或鬧,再低的氣溫也阻擋不住他們熱情似火的夜生活。
我端著酒去了十五號包房,一進門就差點吐血——周思恒什麼時候來的,我怎麼沒看到他進來,這下完蛋了!
果然,他一見著我,立刻站起身,“你怎麼在這……你不是去超市打工了嗎?”
我輕咳一聲,點頭示意,“不好意思,我送錯房間了。”說完就轉過身趕緊往外跑。
被周思恒竄過來一把拉住,“原來你在這里打工,你騙我媽?”
“不是騙,我就是不想讓阿姨擔心。你知道的,大人總是不喜歡酒吧這樣的地方……”
“那你還來,要是被她發現了不得生氣嗎?不準做了,立刻去辭職!”
他這語氣,實在是讓人很不舒服。
我還沒還嘴,就見一個窈窕的姑娘從后面湊上來,小聲問他,“思恒,你認識?”
周思恒“嗯”了一聲,顯然不想多說,只是緊緊盯著我,手上還抓著我不放。
我眼光從那女子身上掃過,與我年齡相仿,畫著精致的妝容,看我時眼中遮不住的鄙夷。
要說周思恒也是可笑,他可以陪著朋友來這里消費花錢,我卻不能在這里打工賺錢……
天下間哪有這樣的道理!
我掙開他手,“照顧好你朋友就行,我用不著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