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沒有命躲開那樣的遭遇,但是肖言可以。
而且我哥要是知道,也一定不會同意我們這麼做。
徐晴聽罷,停下腳步。
人都有軟肋,我哥就是徐晴的軟肋。
她不會聽我的,但我哥的感受她一定在乎。
良久,徐晴嘆了聲氣。
我能感受到她的手在止不住的顫抖。
她沒有回頭,但我猜她也許在流淚。
徐晴說:
喬喬,我何嘗不知這麼做不對呢。
可我能怎麼辦,我走不出來啊......
但她最終為了不讓我哥失望,為了不做令我哥討厭的人。
還是答應了我,放過肖言。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我不確定她是不是真的會信守承諾。
唯獨一件事,我很確定——
我不能再和肖言走得這麼近了。
我們相處的時間越久,羈絆就越深。
即使將來肖言畢了業,找到自己理想的醫院工作。
徐晴仍可以通過我接觸到肖言,我不能給她這樣的機會。
肖言未來會有自己的路要走。
20
接到實習通知電話的那天,我和肖言興奮的一夜沒睡。
我都已經能想像出多年后,他在手術臺上的樣子。
但肖言轉而猶豫了,他說這家醫院雖好,但不在本地。
這意味著,他要去外地實習。
他動了更改的念頭,他說我是他唯一的朋友。
也許從今往后都不會再遇見像我這樣能敞開心扉說話的人。
他可以放棄這家醫院,在剩下的幾個本地醫院里重選。
我氣地罵他大傻子,那可是多少人做夢都想去的醫院。
就算我們不在一個城市,但這不影響我們的友誼長存啊。
這又不是從前車馬很慢,書信很遠。
現在人都是上網交流,不會疏離的。
在我再三洗腦下,他罵罵咧咧地打消了念頭。
但他并不知道,其實我已經打算和他告別了。
在他實習通知沒下來前,我已經向學校申請了轉學。
大學轉學并不簡單,也不常見。
但鑒于我向學校提出的理由足夠正當,學校同意了。
誰能接受和傷害自己的罪犯的兒子在一個學校呢?
這對身心都是一種折磨。
我就是以這樣無法被拒絕的理由,獲得了批準。
到了肖言臨行這日,我拿出用打工錢買的一件襯衫送給他。
雖然是打折款,但是做工還算可以。
肖言并不知道這是分別禮物。
他很激動地說這是他人生收到的第一件來自朋友的禮物。
他喜逐顏開地換上它,在我面前顯擺。
大概是興奮地過了頭,他沖過來一把抱住我。
開心地左一句謝謝,右一句謝謝。
完全沒發現我因為這樣的近距離觸碰,煞白了臉。
那些片段式的暴行畫面像幻燈片一樣在腦海里閃過。
一股深深的恐懼感迫使我猛地推開肖言。
在我惶恐地望著他的那一刻,肖言的臉上也隨之乍現出不由的錯愕。
他的手還懸在半空中保持著擁抱的姿勢。
眼里堆滿了各種復雜難辨的情緒。
好一會兒,他看著抱臂微顫的我,冷笑。
「你怕我?」
「平時你總刻意同我保持距離,我以為是我想多了。」
「因為我是強奸犯的兒子?那你為什麼還要接近我?」
肖言脫掉身上的白襯衫,扔在地上。
「還給你,池喬,我不需要你的施舍。」
他斂起笑容,似是自嘲地輕哼一聲。
這一刻,好像有一個巨大的裂痕橫貫在我們中間。
他沒再瞧我一眼,拎著行李,渾身冷意地摔門而去。
我跌坐在地上,捂臉啜泣。
我既沒有勇氣追出去告訴他:
不,我不怕你,我只是有創傷后應激障礙。
又沒有理由追出去挽留他,本就決定了要告別。
為了不阻擋他的路,這樣的分別倒也徹底了當。
總比將來無聲無息,毫無征兆地斷掉同他的聯系好。
肖言,去走你的路,永遠不要回頭。
21
就這樣,我帶著我媽去了另一個城市上大學。
我上的是外國語學院,大學的生活,除了打工就只有學習、實習。
我拼命的努力,去爭取獎學金,去爭取優秀榮譽。
試圖把我的大學檔案修飾地卓越突出。
只有這樣,我才能找到一份滿意的工作,養活我媽和我。
畢業后我如愿以償的留在了一家規模較大的外資事務所做翻譯工作。
轉正的這一天,公司的同事們為我舉行了慶祝會。
地點是平日里同我處得還不錯的趙靈選的。
她選了一家消費看起來很高,風格很張狂的酒吧。
我知道她為什麼選這里,她之前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