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言。」
我抻著頭,看著今晚又大又圓的月亮,說道:
「你一定要堅持把大學讀完,不要讓人看笑話。」
然后離開這個困住你的牢籠,飛向更廣闊的世界。
他接著我的話說下去:
「不光我,你也是,我們都要擁有更美好的未來。」
我倆四目相對,欣然一笑。
07
我和肖言就這樣成了朋友。
我們互相勉勵,互相傾訴心事。
念完大學,找到滿意的工作是我們為之奮斗的共同目標。
畢竟,連大學文憑都沒有的話,我們這樣的人可能一輩子都無法翻身。
盡管肖言被便利店開除,但他很快還是找到了新的兼職。
這天周六,學校沒課。
我在肖言兼職的西餐廳門外等他下班。
因為他說要把自己四六級的筆記借給我。
學霸的筆記誰不想要呢?
但他見到我第一句話就道歉,說他出門太急,忘記帶了。
我說沒關系,反正今天周六,我可以跟你回家拿。
肖言是本地人,加上學校覺得他負面影響太多。
所以就同意肖言不住校。
不過肖言聽到我的話之后,愣了一下。
「池喬,我還是明天帶給你吧......」
他猶豫再三,說了這麼一句話。
但我執意就今天,他拗不過我。
最后非讓我戴上口罩,才領著我去。
他家在老城區的一處街巷里,這片都是老式的平房。
我跟在他身后走進街巷時,街坊四鄰的眼神都很奇怪。
他們雖然手上在做自己的事,但是目光都偷偷地打量在我身上。
我甚至還聽到有人故意諷刺道:
「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都會帶女人回來了。」
我盯著肖言的背影,他沒有回應。
但是他的雙拳,緊緊地握著。
無視著旁人惡意的目光和言語。
肖言指了指最里面的房子,「到了。」
他家的大門是那種很有年代感要插木門栓的老式門。
房子雖然很有年頭,家具也都很舊,但卻干凈亮堂。
我想起肖言說他常年一個人住。
他倒是挺會拾掇的,我猜他大概還有潔癖。
因為家里幾乎摸不到灰塵。
肖言拿出筆記遞到我跟前,擰著眉說道:
「還是不該帶你來的,剛才那些人的行為你都看到了。」
「我本來名聲就臭,你跟著我回家,對你不好。」
我摘掉口罩,聳聳肩,「明明他們罵得是你,你擔心我做什麼。」
肖言的家很小,環顧一圈一眼到底。
柜子和床頭都放著一個小孩和一個女人的合照。
「那是你嗎?那個小孩。」
肖言拿過相框,指尖撫摸著上面的女人。
語氣溫柔地答道:
「對,我和我媽,她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
我故作淡定的哦了一聲,不知如何接話。
我也不是很會安慰人......
從肖言之前對他爸的描述,他爸不著家,長這麼大從不給他生活費。
他幾乎是靠社區關懷和旁人救助才一路念完高中。
成年后,又靠自己打工上大學,養活自己。
所以對他而言,他媽媽應該就是他人生里唯一溫暖的那道光。
08
離開肖言家之前,我特意提了一嘴。
他家里的接線板都老化了。
最好換一下,不然很容易有安全隱患。
但我不知道他會不會放在心上,畢竟換接線板意味著要花錢。
晚上回到家,我剛推開門。
迎面就被一個女人緊緊抱住。
「喬喬,我好幾天沒見到小易了,他去哪兒了?」
我一手摟住這個女人,一手輕拍她的背,安撫道:
「哥哥在外地出差啊,你忘了嗎?」
「哦,對對,瞧我這記性!小易出差去了......」
「小易出差去了......」
她嘴里不停念叨著這一句話,雙眼無神,不知所措。
隨后又想起什麼,摸著我的臉問道:
「我的喬喬,你還好嗎?」
她不安地拉過我的手,緊緊地攥在手心里。
我努力揚起笑臉,告訴她:
「我很好,我沒事。」
只有聽到這樣的回答,她才能靜下來,不那麼焦躁。
說著,她起身走向廚房。
「我今天做了你最愛吃的水煮肉片......」
「還有你哥最愛吃的糖拌西紅柿......」
「哦,小易出差去了......」
「你也上大學了......」
我看著這個背對著我,仍在念念有詞的女人。
心就像被什麼揪住一樣,絞痛難忍。
這個女人是我媽,她口中的小易,是大我五歲的哥哥,池易。
自從家里出事后,她受的刺激太多,精神出現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