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瞅我半晌,一屁股坐到我身邊,低頭悶悶道:「你就一點都不喜歡我嗎?明明我們玩得挺開心的呀。」
有一說一,我和他確實很玩得來,而且他很讓人放心,不然我也不會認識短短半個月就敢和他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但是有些事,不是開心就夠了。
我掰過他的臉,很認真地說:「我是很開心,和你一起的時間都很快樂。」
「但是戀愛不是這麼簡單的。我大你五歲,而且沒你有錢。我需要為生活奔波勞累,不可能一直都像這段時間一樣陪著你到處玩。假設我和你在一起了,首先異地就很辛苦,我沒法這麼輕易地離開 S 城,又或者你跑過來陪我,然后呢?難道讓你一直陪著我在出租屋待著嗎?
「我們之間的階層跨度很大,只是你一直沒有發現。而等戀愛了,相處的時間久了,這些障礙都會浮現出來,一個比一個難以跨越。到時候,你可能還會發現我沒有你想象中那麼美好,發現我摳門、小氣,有各種各樣的小毛病。再然后你可能會遇到和你門當戶對的人,你發現那樣的人才適合你。」
我看他的狗狗眼越發下垂,狠心說出最后一句:「說的難聽一點,林飛宇,我看不到和你在一起的未來,你能明白嗎?」
我很少耐心地說這麼多話,只是林飛宇的單純讓我想到了剛上大學的我,不免心軟。
生活不是言情小說,生活是一地雞毛。
這是一段足以寫進文的浪漫邂逅,我不想以雞飛狗跳收尾。
林飛宇垂眸默了許久,最后拉住我的一片衣角,小心翼翼道:「那你,也不是一點都不喜歡我,對吧?」
得,這一番話白說了。
我干脆利落,「我挺喜歡你的。但是這點喜歡不足以讓我勇敢,能明白嗎?」
他像朵乍然綻放的花,沖著我眉眼彎彎,「我明白了。」
你看起來好像并不是很明白啊……
大明白沒再多說什麼,輕輕抱了抱我,心情甚好地出門覓食了。
我有一點頭疼。
看到項鈞給我發的一大堆未讀消息時,頭更疼了。
簡而言之就是,他已經把我的馬甲摸得一清二楚,現在需要和我談談。
我回道:「談個屁。」
4
過去的三年多里,我有時也會對項鈞心懷愧疚,然而下一秒他就會用他高超的情場技巧狠狠給我一耳光,告訴我對誰愧疚也不需要對他愧疚。我們之間的交鋒,他向來是不吃虧的。我舔他也不是敷衍地舔,做戲做全套,我也是花錢花時間花精力,兢兢業業地舔,都快成為舔狗界的模范標兵了。
所以誠然我道德不高尚,但比爛,項鈞絕對沒有立場來指責我。
因此我又理直氣壯地跑路了。
這次是回到 A 城。
據我所知,項鈞大概是恰好去 S 城出差,沒一兩個禮拜回不來。
趁著這段時間,我火速安排搬家,直接搬進了我一早買好的新房。
嘿嘿,不枉我在狹小的出租屋辛苦碼字多年,半年前終于攢夠首付,買下了我心儀許久的房子。正巧現在裝修完,氣味也散了,是住進去的好時機。
談談?談個香蕉皮!
大家一拍兩散江湖不再見不香嗎?
見我一直不回消息,項鈞也沒再打擾我。我就知道,死纏爛打向來不是他的作風。
然而我在新家過了小半個月的神仙快樂日子,某日下樓散步,卻瞧見某人懶懶地站在我家樓下,身旁放著一個行李箱。
我如臨大敵,正頭腦風暴怎麼繞過他順利進入家門時,他先一步認出了我,低啞又藏著勾子的聲音散在傍晚的陽光里:「木落。」
盡管他背著光,我還是能想象出他臉上漫不經心的笑。那種不經意流露出的勢在必得,能讓人恨得牙癢癢。
見我不吭聲,他不緊不慢地開口:「一直躲著我做什麼,心虛啊?」
放屁,我有什麼好心虛的!
不心虛的我硬著頭皮,拉著他去小區旁邊的咖啡店「談談」。
為什麼不去我家?
他哪有資格進我家!
項鈞長得帥,一向引人注目,這回又帶著個行李箱,無疑成為了咖啡店一道靚麗且突兀的風景線。不過十分鐘就有兩三個顧客往這里望過來。
主人公淡然處之,甚至能慢悠悠點兩杯咖啡和蛋糕。
我看了眼桌上的卡布奇諾,只問他,「你要談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