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他一直試圖在我身上,尋找江悠的影子,找不到,就嘗試把我變得和她更像一點……
心頭驀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我按著桌面站起身來,用力到指節發白:
「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間。」
「我陪你去。」
肖陵站起身,就要跟我一起走,身后卻響起江悠慵懶的聲音:
「感情真是好啊,去個洗手間都不舍得分開,要不干脆拿根繩子綁一塊兒得了。」
說完就自顧自地笑起來,笑聲張揚,可又好聽。
肖陵的步伐猛地停住了,目光沉沉地看著我,眼中情緒閃動,最終凝成一片漆黑。
「你去吧。」他輕聲說,「等會兒我送你回家。」
其實我的長相比較清淡,并不適合顏色艷麗的口紅,但因為那是肖陵送的,我就經常涂它。
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我用浸濕的紙巾用力擦著唇上的顏色。
我沒帶卸妝巾,這種啞光的唇釉又特別難卸,用了點力氣,嘴唇被我摩擦得生疼。
不知道過了多久,唇釉終于被我擦干凈,嘴唇上卻多了許多細小的,正在滲血的傷口。
對著鏡子里妝容狼狽的自己笑了一下,我轉身離開。
回去的時候,聚會已經結束了。
包廂的門虛掩著,我正要推開,就聽到里面傳來江悠的聲音。
「聽班長說,之前幾年的聚會,你一次都沒來過,今年卻突然來了,還帶著女朋友求婚——怎麼,做給我看啊?」
我的手在門把手上無聲收緊。
片刻后,肖陵的聲音響起,語氣冷漠:「當然不是,別自作多情了。」
「是我自作多情,還是你不敢承認?」
我推開門,正好看到江悠身體前傾,在肖陵嘴唇上親了一下。
聽到動靜,他們同時向我這邊望過來。
肖陵的臉色微微發白,江悠卻笑容燦爛。
她拎起包,神態自若地朝我走來。
在擦肩而過的一瞬間,她停下腳步,轉過頭,用肖陵和我都能聽到的聲音說:
「寶貝,你未婚夫味道不錯。」
3
在親眼見到江悠之前,我曾經聽肖陵的朋友提起過她。
那是他們大學時期最受歡迎的女神,喜歡她的男生如過江之鯽,而她本人也是風流瀟灑的性子,換男友如同換衣服。
雖然肖陵只和她談了半年,卻已經是她時間最久的一任。
她從我身邊走過,身上飄來的香水味,清甜又熟悉。
上個月,肖陵送過我一瓶一模一樣的。
心頭強烈的屈辱感涌上,我下意識攥緊了垂在身側的手,用力到指尖發白。
「……伊伊。」
等我回過神,江悠已經不見了,而原本在窗邊的肖陵,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我面前。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似乎想抱住我。
我后退一步,躲開了他的手:「你臟了。」
我竭力想讓這句話聽上去平靜,然而聲線里還是帶上了一絲抑制不住的顫抖。
聽我這麼說,肖陵的臉唰地一下,變得蒼白。
他抬手,一下一下,用力擦著江悠留下的口紅印,直到那上面多了許多細小的傷口,開始漸漸往出滲血。
「干凈了嗎?」
他啞著嗓子解釋,漆黑的眼瞳一眨不眨地盯著我,
「伊伊,我本來是想躲開的,但她剛碰到我你就進來了,我沒來得及。」
我沉默了一會兒,輕聲問:「你今天為什麼,突然在同學聚會上向我求婚呢?」
「……我只是想讓曾經的同學替我做個見證,伊伊,你現在是我最重要的人,我想和你結婚。
」
「我和她已經分手四年了,我真的不知道今天的聚會她也會來。」
「送你那些東西,只是因為那是我的個人偏好——我承認,我想用我的個人審美綁架你,是我不好,但我沒有讓你做她的替代品的意思,從來沒有。」
他說得很誠懇,整個過程里眼神沒有絲毫閃躲,似乎問心無愧。
可我只覺得心里越發酸澀。
片刻后,我深吸一口氣,緩緩道:
「你知道嗎,肖陵,我們談了兩年戀愛,你之前從來沒有哪一次,跟我說過這麼長的話。」
肖陵怔了怔,神情漸漸變得肅冷。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點什麼,最后也只是頹然地閉上了嘴巴。
事實上,我能跟肖陵在一起,是因為我持之以恒的追求。
他剛進公司的時候,因為那張好看的臉,不少女同事都對他有過好感,但誰約他吃飯,他都沒同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