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我自認提出來的要求相當公正,可惜只得了肖行的怒瞪。
若不是時機不對,恐怕他還會罵一句「放蕩」。
畢竟這種話也不是他第一次說了。
齊憐偷情是可憐、是逼不得已,我不礙他人的男歡女愛卻是放蕩、是不知廉恥。
不過我也習慣了肖行的這種態度,他沒同意也是我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我沒想到他這次氣性這麼大,第二日早朝結束后,他看向我的眼神仍舊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
實在耐不住那灼灼的眼神,走出大殿的時候,我扭過了身:「久安王想對我說什麼?」
當年肖行為了娶齊憐,在御書房前跪了三天三夜,求先皇廢去他的太子之位,自請久安王之位。
先皇氣急,果真廢去了他的太子之位,但世事難料,他們最終也沒能結成連理。
「時瑤,」肖行站在我的面前,居高臨下,「你還想同我慪氣到什麼時候?」
他已經太久沒有喚我的名字,我不由得怔愣了一瞬。
上一次他這樣喊我,還是在將軍府退親的時候,他說:「時瑤,是我對不起你。」
我當時是怎麼回答的來著?
哦,想起來了。
我說:「你的確是對不起我,但光道歉算什麼好漢?得拿出歉禮。」
肖行拿不出來,于是我只能自己來討。
我回過神來,沖他笑了笑:「你要這麼理解也行,可其實我只是想要公平。」
「你手握虎符,率領三軍,在朝中幾乎算得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可齊憐不一樣。」肖行抿了抿唇,「她是齊國的質子,從小在這邊長大,卻不受人待見,唯一能讓她在這里撐住體面的,就只有齊國公主這一個名號。
你若是越了齊國的國界,可知她在這里的生活會變得如何?」
「知道啊。」
「希王當初沒休她是因為她的公主名號,可若是齊國不保,希王恐怕會立刻休了她。」我答得毫不猶豫,畢竟齊憐的下場我之前就想過,「我想看到的就是這個局面。」
「你!」肖行被我氣得不輕,望著我的眼神仿佛在看什麼洪水猛獸,「你何時變得如此歹毒?」
「誰知道呢?」我聳了聳肩,「你若想救她,就考慮一下我昨晚的提議,給你三日時間考慮。」
肖行還想說些什麼,可我眼尖,一眼就看見了陛下身邊季公公的身影——他正四處張望著,仿佛在找什麼人。
不好。
這兩個字剛剛浮現在我的腦海中,季公公就與我四目相對了。
季公公的臉上浮起一抹欣喜。
眼看他就要朝我這邊過來,我趕忙拍了拍肖行的肩,撂下一句「三日后見」就溜之大吉。
不用想也知道,季公公找我準是因為肖止在找我。
也不知道先皇到底是個什麼基因,明明肖行和肖止是兄弟,可偏偏差別那麼大。
一個聽到我的提議恨不得拔劍自刎,一個纏著我巴不得寸步不離。
昨夜肖行走后,肖止又纏著我討了無數個甜頭,非說什麼笨鳥先飛,他得占上先機,才能在數量上壓倒皇兄……
要到最后,我已經分不清到底是誰給誰甜頭了。
6.
「時將軍!」
若論逮人,這整個京城都沒人能比得上季公公。
我從小腳力便不錯,也自認眼下是在認真地逃跑,可半炷香的工夫仍舊被季公公一把揪住了我的衣袖。
深吸了口氣,我調整著面部表情,擺出一個無辜的笑容:「季公公找我?我剛剛專心走路,沒能聽到。
」
季公公笑得比我還無辜:「哪是咱家找時將軍,是陛下要找您。」
我:「……」
人麻了。
好不容易擠出來的笑容僵在臉上,我麻木地跟在季公公的身后來了御書房。
等到季公公一臉燦爛地將御書房的大門關上后,我臉上連僵硬且麻木的笑容都沒了。
看見肖止起身,我火速地往后退了退,如臨大敵。
肖止頓在了原處,神情委屈:「你躲著朕。」
「嗯,」我坦蕩承認,「怕你再要甜頭。」
「原來如此,」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這樣看來,時將軍是滿意的。」
「?」
……我原話好像不是這麼說的?
肖止慢條斯理地朝我走近:「放心,朕今日找時將軍來,不是來給甜頭的。」
他進一步,我便退一步,眨眼間就退無可退,脊背抵靠在木門,門閂硌得我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