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狗千日,用狗一時。湯圓,媽媽平時沒少喂你好吃的,現在是時候讓你保護媽媽了。”
最后買一包煙送給小區保安,請他守在我家門口。
保安跟湯圓很熟悉:“林小姐,那個總幫你遛狗的是你男朋友吧?小伙子人好,特有禮貌……”
我一向不愛跟人聊天,但現在我很需要一點噪音。當著保安的面,我什麼都沒說,只是一件一件去拆客廳的監控。
手在輕輕發抖。
總覺得哪個角落里,有人盯著我在看。
我還沒有拆完,手機嗡嗡響起。
是歷澤遠。
“學姐,怎麼寵物店說湯圓被你領走了?”
原來已經到九點了麼?我輕咳一聲,盡量平靜:“嗯,我提前把它領回家了,今晚不用你遛狗。”
“可是——”他遲疑,“學姐,你聲音很奇怪,你生病了嗎?”
“我沒事。”
電話掛掉不過三分鐘,我已經聽到了電梯廂開門的聲音。
一連串急促的腳步由遠及近。
歷澤遠怔怔盯著我家大敞的房門、凌亂的客廳、還有守在門口的保安,臉色一下子很凝重。
“怎麼回事?怎麼——”
他的視線落下,臉色更是難看。
“你的腳——”
我低頭去看,果然,因為穿那雙高跟鞋走路的原因,腳跟和腳尖都已經磨出泡又磨破,看起來真的是觸目驚心。
早起打扮得漂漂亮亮出門,晚上就灰頭土臉遍體鱗傷……這孩子會怎麼看待我?
保安腰間的對講機響起,他拿起來喂了幾聲,看看我:“林小姐,你男朋友都過來了,我就先下去了?我們領導要巡查。”
我點頭:“辛苦。”
歷澤遠沒有問我是怎麼弄臟弄傷的,也沒有質疑保安嘴里的那句“男朋友”,只說:“學姐,你家有沒有碘伏酒精,我給你上藥吧。
”
我隨手指了下藥箱,他果真取來,蹲下,給我腳跟磨破的地方涂藥。
涂完,創可貼貼好。
“疼嗎,學姐?”
也是疼的吧,但我又沒有可以哭訴的人,就不覺得疼了。
在等待物業換鎖的過程中,我裹著毯子坐在沙發上,一動也不動。
“學姐?”
少年放好藥箱,回過身來。他的醇厚溫柔,好像怕嚇到我似的。
“如果以后再遇到問題,可以找我的,我會幫學姐。”
他一個大學都沒畢業的孩子,他能幫我什麼?
再者,我自己遭遇的事情已經夠操蛋了,何必還要讓別人陪我心情不佳。
我說:“歷澤遠你不用擔心我,我可以挺過去的。”
他卻很堅持:“可是多一個人陪你一起挺過去,不是更容易一點嗎?”
歷澤遠的姿勢特別低,從我的角度看過去,幾乎是他和湯圓,一人一狗,蹲在我左右。
狗子傻呵呵,左顧右盼,而歷澤遠清澈的眼睛里,濕漉漉的,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傷痛。
我心中突然有根弦被重重一撥,震得五臟六腑都生疼。
認識他兩三個月了,這孩子從來對我都是畢恭畢敬,從來沒有任何超越友誼界限的行為和言語。
但哪怕活了二十五年只談過一個男朋友,我也知道這個眼神意味著什麼。
不對,不應該這樣。
剛從泥潭一樣的感情漩渦里掙扎出來,我需要好好整理一下自己,不能再重蹈覆轍。
我死咬著牙把歷澤遠的肩膀微微推開。
“歷澤遠,我要跟你說清楚一件事。”
男孩子的臉上劃過一絲迷茫:“學姐?”
我不帶任何感情地說:“我今天跟我前任鬧掰了,很難堪,差一點我就要報警了。
”
歷澤遠的眉頭蹙起,我本以為他會追問到底怎麼難堪,但他仿佛瞬間領會我話音里的逃避和拒絕。他順勢一手撐地,從蹲為坐,也與我拉開一點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