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芝哭著跑走了。
我明白了,沈祐這人認死理。
蕭逢堂給他的竹馬情誼在,他們二人之間的多年情誼,誰也不能替代。
明芝這是自取其辱。
這時,寢殿內只剩下了我和沈祐二人。
他的心跳聲傳入我的耳朵。
我趕緊從他懷里出來。
“疼不疼?”我搖頭,他又問:“怎麼不還手?”
我撇嘴,“顯得很沒風度。”
“宮人說你今兒難受了一天,”他的聲音放得輕了些,“是葵水來了嗎?”
“沒,”我搖頭,“吃多了小龍蝦,肚子疼。”
“現在呢?”
“吃了藥,好多了!”
看到明芝吃癟,比吃藥還管用。
沈祐心血來潮,要替我梳發髻。
我懷疑他是蕭逢堂派來整我的。
他根本不會梳辮子!他是在蹂躪我本就不茂密的頭發!
我說什麼也不讓他動我了。
小翠替我梳妝,沈祐百無聊賴地在屋里轉悠。
他大婚第二天就搬到了書房,現在這寢殿已經是我稱霸王了。
小翠的手很巧,我轉身向沈祐炫耀我的新發型,他卻面色不善,看上去想吃人。
小翠見氛圍不對勁,溜了。臨走前還點上了燈。
“蕭唐唐,你腦子里到底裝的什麼東西?!”沈祐拎著本子,沉聲質問我。
糟糕,我以他和蕭逢堂為原型寫的話本子,竟然被發現了。
我明明藏在枕頭底下的。
這話真沒造假,我整日就想著他倆啥時候能公開互訴情意,掀起當朝斷袖之風,讓我一飽眼福。
沈祐聽見這話,面色稍有緩和。
我見狀,有些扭捏地開了口,“沈祐……”
“嗯?”他低聲應我,在稍顯昏黃的燭光下,我似乎瞧見他的面頰有些發紅。
看來我這里頭寫的東西還是太露骨了,當事人看了都直呼受不了。
“你和蕭逢堂,到底誰上誰下?”
我想我的眼睛一定在發亮,隱隱約約中或許還透露著一絲稍顯變態的興奮。
沈祐咬牙,手指捏得咔咔作響。
啊,我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看這樣子,沈祐一定是底下那個!
他逼近我,我不自覺地往后退。
該死,這廝死要面子,他堂堂太子,竟是底下那個,這傳出去了還得了!我這句話定是傷到了他那可憐的自尊。
身后是墻壁,我退無可退。
沈祐冷笑,右手撐墻,將我圈在了懷里。
“我現在來告訴你?”
咦,他這個意思是要將蕭逢堂喊進宮里,在我面前上演活春宮?
我狠狠地點頭。
沈祐不知何時將手放在了我的腰際,來來回回地摩挲。
有些癢,我咯咯地笑起來。
他湊近,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我的臉上。
心尖有股奇怪的感覺,似乎有什麼要騰空而起。
我有些慌亂地想要將他推開,可沈祐卻不許,他的唇抵上來,我下意識地閉上眼睛。
他只是輕輕地啄了一口,如同蜻蜓點水。
我想我的臉一定紅透了。
這可是我的初吻啊……
“太子妃的唇,很軟。”
他的唇也很軟。
呸呸呸,蕭唐唐!兄長妻不可欺!沈祐始亂終棄不懂事,你還能跟著不懂事嗎!
我對上他的眼,如同望見東郊山上的星空。
心跳得厲害。
我不對勁。
我推開他,幾乎是落荒而逃。
沈祐的低笑聲從后方傳來。
我無處可去,跑到了沈辛苦的寢宮。
她看到我很是驚訝,“嫂嫂?二皇兄放你來我這里了?”
我沒說話。
“你的臉怎麼這麼紅?”
“跑步跑的。”
該死的沈祐!
沈辛苦察言觀色,“你和二皇兄吵架了?不對啊,我聽說是明芝哭哭啼啼地從東宮出來,你應該打了勝仗才對……”
沈辛苦見我心情不好,也不猜了,只讓小廚房給我做了些宵夜。
我吃撐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我一邊覺得自己對不起蕭逢堂,一邊又總覺得自己吃了虧。
我蕭唐唐,還從來沒受過這樣的委屈。
沈祐委實可恨!
怎麼的,他還想效仿舜帝,娥皇女英他都要?逢堂唐唐他都要?!
我很生氣,一連三天都躲在沈辛苦這里沒出門。
在這期間,我氣哭明芝的英勇事跡傳遍后宮,有許多美人慕名而來,想一睹我的風采。
明芝這人,囂張跋扈慣了,不討人喜歡。
但她也有可愛之處的,她比那些兩面三刀的人物好太多了。
正當我喝著下午茶和姐妹們嘮嗑的時候,小翠急匆匆地跑進門,告訴我沈祐負傷了。
我撇下眾人,提起裙擺跑回東宮。
他娘的,人好好的,都能彈琴呢,傷什麼傷?
琴聲戛然而止,沈祐抬頭看我,“怎麼不穿鞋就跑來了?”
我嘴硬,一句狠話脫口而出,“急著來看你死了沒。”
說完我就后悔了,沈祐再怎麼渣,他也是個太子啊!皇帝皇后的心肝寶貝啊!以后也是要當皇帝的啊!
沈祐非但沒生氣,反而彎了彎唇角,道:“沒死。”
他很快起身,朝我走近。
他的眼珠子太黑,看得我心里直打鼓。
我一步一步往后退,“我就罵了你一句!你不準動手!”
沈祐沒說話。
我干脆閉眼,卻發現自己騰空了。
沈祐將我抱了起來,他身上的味道真好聞。
“你好像很怕我。”
我膽慫得有那麼明顯嗎?
他低頭看我,我倆的鼻尖幾乎要撞到一起了。
我扭頭,扯開話題,“小翠說你受傷了。
”
“嗯,手指被琴弦割傷了。”
他故意拖長尾音,帶著些撒嬌的意味。
猛漢果然都好這一口。
怕我不信,沈祐伸出一只手給我看。
他還抱著人呢!怎麼能不經過我的同意就松開一只手!
為避免屁股與地面親密接觸,我急忙抱住了他的脖子。
這時我才有空去看他的手指。
他的手很好看,指節分明,勻稱白皙。
在他的食指上,有著一個小小的切口。
堪堪割破皮,我懷疑連血都沒流一滴。
小翠她根本不是自己人!
這算個屁的傷!
當年蕭逢堂被我爹揍得鼻青臉腫都沒哼一聲,沈祐這???
哼,難怪他是底下那個。
不對啊,蕭逢堂不是喜歡他嗎?怎麼一點為愛作零的覺悟都沒有……
“你給我包扎一下。”
“我扎你個大頭鬼!”好不要臉,就這點小傷口,路邊三歲的孩子都不喊疼,他還有臉讓人包扎?
沈祐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黑了。我連忙改口,“我包,我包還不成嗎?”
生活不易,唐唐嘆氣。
沈祐沒讓我包扎傷口,反倒幫我洗起了腳。
其實我是穿了鞋子的,不過跑得太急,不知道把它落在了哪里。
熱水碰上腳底的傷口,我這時才感到疼。
“離家出走了好幾天,該回來了吧?”
“不回。”堅決不回。
“我的太子妃樂不思蜀了?”
他的聲音低啞,面上有著顯而易見的難過。
我的心驀然一下軟了。
呸呸呸!渣男慣會來這一套!甜言蜜語裝可憐!
“沈辛苦那兒可多好吃的了,紅燒肘子,糖醋排骨,哦,一日四頓,還有宵夜。”
“難怪養胖了。”沈祐捏上我臉頰上的肉,“你回來,以后小廚房的菜單給你過目。
”
我眼睛一亮,“真的?”
“真的。”
“那我搬回來!”我打他的手,“你碰了我的腳,還捏我的臉!臟死了!”
“都是你身上的肉,怎麼還厚此薄彼?”
他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無法反駁。
沈祐又忙了起來,整日埋在桌案上不抬頭。
我整日和后宮佳麗廝混,快樂似神仙。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我要領紅包的日子。
沈祐無數次向我表明他不是斷袖,都被我當作了耳旁風。
笑話,當今封建社會,哪有人會光明正大地說自己是斷袖?
更何況還是對他的妻子坦白……待會?隱瞞真實性取向,這算騙婚吧……
我摩挲著下巴,頓時覺得生活有了希望。
根據大浮的律法,沈祐這種行徑,是可以凈身出戶的。
我又開心了。
他差人給我送了一套小斗篷,紅色看著喜慶。
隨之而來的,還有姐妹們的新年禮物,其中讓我最滿意的是大皇嫂送的貔貅,純金打造,價值不菲。
大皇嫂這人,非常對我的胃口。出手大方,不是送這就是送那。還賢惠,下午茶的小點心,基本都是出自她手。
大皇兄真是好福氣,如果是我,我也愿意娶她。
大皇兄的眼光比沈祐好太多了,蕭逢堂那人,好吃懶做,好色貪財,比我還不如,沈祐怎麼就能看上他呢?
想不通啊想不通。
沈祐進入寢殿,“你穿著果然好看。”
我在他面前轉了一圈。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我就努力成為東宮的吉祥物吧。
“你丟失了兒時的記憶。”
話本子里的女主,總要有失憶這梗,我也不例外。
“其實我們以前是認得的,我們第一次見面你就穿了這身衣裳。
”
敢情我穿的是小朋友的衣服?裝嫩可還行。
沈祐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大意就是我倆青梅竹馬,我的大病是因為他,那盒麗妃送來的糕點本來是給他吃的,但是被我吃了。
嘴饞不是病,饞起來要命。
沒吃幾口我就開始流鼻血,人暈了卻沒死成,全靠一口仙氣吊著。
然后我師父來了,把我帶到東郊山細細調養,才有了現在生龍活虎的我。
聽完我有些悲傷,我這好青梅的地位,竟然被蕭逢堂后來居上了。
所以沈祐這麼縱容我,是因為我陰差陽錯救了他一命?
看來一日成神不是夢,等他登上皇位,良田萬頃和金銀珠寶肯定少不了我的。
我喜滋滋,挽著他的手臂就往清心宮走。
王公大臣陸續落座,我公公興致很高,我已經許久沒見過他了,我婆婆也忙著照顧他,沒時間管我肚子里的動靜。
太后也難得沒有對我擺臉色,過完年了,她也該回她山上的寺廟了。
我還見到了蕭逢堂,他坐在凳子上朝我做鬼臉。
自從上次我的話本子被沈祐沒收后,我就斷了成為京都第一寫手的夢想。
沈祐也學會了避嫌,有事沒事再也不讓蕭逢堂進宮了。
我娘說我胖了,說沈祐會養人。
哼,明明是我自己養活的我自己,要不是我離家出走奪得了四餐大權,指不定現在餓成什麼樣子呢。
我娘塞給我三個好大的紅包。
蕭逢堂終于有了兄長的樣子,曉得給我發紅包了。
宮宴倒也熱鬧,沈辛苦跳到我面前,攤開雙手,“嫂嫂,我的紅包呢?”
當大人真累。
我不情不愿地將手放進袖子里掏紅包。
沈祐卻率先一步伸出手,沈辛苦喜笑顏開,“謝謝二皇兄!”
我瞧著那紅包有些眼熟,于是依依不舍地盯著沈辛苦離開的背影。
“嗯,是你掉的。”
他怎麼能這麼落落大方地承認!
我掄起拳頭就要揍他,沈祐笑著包住我的拳頭,“騙你的。”
他的手心很暖和,把我的臉都燙紅了。
沈祐把今夜收到的紅包全都塞到我手里,“給你的紅包。”
我咧嘴笑,恨不得抱上他的腦袋啃上幾口。
過完年后,我公公的身體時好時壞。
太后沒走成,整日帶著我們吃齋念佛。
照這樣下去,我總覺得自己有一天會成為小綠人。
驚蟄那天,大皇嫂親自給我送了爐烙煎餅過來。
我隔老遠就聞到了香味。
“嫂嫂手藝越來越好了。”
“你慢點吃。”她遞給我一杯水。
我大口喝水,腦袋卻一陣眩暈。
“唐唐,對不住。”
在意識消失前,我只有一個念頭。
娘的,沒想到我縱橫餐桌數十載,最后還是敗在了一個吃字上面。
我被捆得嚴嚴實實,眼睛上蒙了一塊黑布,只有朦朦朧朧的光影透進來,其他什麼都看不見。
我扯開嗓子大喊:“你們抓錯人啦!”
我眼前的黑布被人扯下。
“大皇兄,你真抓錯人了。”
唉,這大皇兄啊,明顯是狗急跳墻,論權謀,玩不贏沈祐;論地位,雖是長子卻不是嫡出;論武力,他應該打不贏我,打不贏我,自然也打不贏沈祐。
他只有眼睛比沈祐要好點。
我朝他身后張望,“大皇嫂呢?”
大皇兄沒說話,只是對著我的臉看了又看。
“你是蕭唐唐。”
“我是。”我沒說我不是。“聽我說,你們如果抓蕭逢堂比抓我管用多了。”
“何出此言?”
“你知道沈祐有個白月光吧?”反正沈祐都快登基了,也不怕那點小秘密被人發現,“那個白月光就是蕭逢堂。”
我娘常說,傻人有傻福,原來是真的。
蕭逢堂那麼傻,卻有沈祐這個太子為他披荊斬棘,有我這個妹妹當替死鬼。
大皇兄聞言笑了,“你真當我是傻子?”
嘖,怎麼還不信呢?!
“你要無理取鬧我也沒辦法,”我嘆氣,“反正沈祐不會來救我,我爹娘也不會,要不然他們就不會讓我這些年都在外頭了。”
我眨巴著眼睛,“要不你去抓蕭逢堂吧,我就乖乖在這里等著你們回來。”
回答我的是響亮的關門聲。
坐以待斃不是我的風格,得虧我當年學了兩手,三下五除二就把身上的繩子松開了。
行走江湖之人,沒點技術傍身還真不行。
外面嘮得熱火朝天,我蹲著聽墻角。
“這里頭關著的,可是沈祐的寶貝。”
這群粗人,怎麼不能透過現象看本質呢!
沈祐都是裝的!裝的!他就是個斷袖!斷得死死的那種!
要不然我這個美嬌娥在他面前,他能什麼都不干?!
“沈祐護她護得緊啊,東宮除了女眷,半只雄蒼蠅都飛不進去!”
睜眼說瞎話!若真是這樣,你們怎麼把我帶出來的?
“要不是咱們都女裝,哪里進得去?”
我啞口無言,只恨自己當時暈倒了,沒能看到猛男女裝。
“上回刑部侍郎給沈祐送妾,被沈祐好一番羞辱,這樣看著,他倒像是個好好夫君了。”
“京都的好廚子也都往東宮里去了,喝酒吃肉都找不到好地方。
”
“下回喝酒吃肉不知道是什麼年月了……”
“老二,這是我們自個兒選的路,成者為王,敗者為寇。”
“把賭注都壓在這個女人身上,大皇子未免也太低估沈祐了。”
“這情情愛愛啊,怎麼說得清?要不是為了你婆娘,你愿意搏命嗎?”
“她們應該已經到大涼了吧……”
大涼是大皇嫂的故鄉,我說怎麼不見她人,原來是早跑了。
許久都沒人說話,我推開門,給他們平靜的生活帶來了一點波瀾。
說實話,我琴棋書畫樣樣不通,就武力拿得出手。
他們真打不贏我。
在一片唉聲中,我翻身上馬,走前還放了狠話,“你們趕緊跑吧!沈祐不會放過你們的!”
早知道應該帶個人過來給我指路的,這是哪里啊……
天快黑了,四周寂靜異常。
我有種預感,我今夜可能要和野獸們大戰三百回合。
月黑風高,野獸嚎叫,我一點兒也不敢停,怕睡著以后人就沒了。
我牽著馬,不知走了多久,才看到遠方有了一絲光亮。
那絲光亮越來越近,變成了星星點點的光芒,如同漫天螢火。
是火把,是軍隊,是沈祐。
他下了馬,跌跌撞撞地跑到我的面前,狠狠地抱住了我。
他的心跳逐漸平穩下來。
“唐唐……”他聲音低啞,似乎有很多話要說,卻什麼也沒有說。
反倒是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我好餓!好餓!我一直沒吃飯!我還差點成了野獸的盤中餐!”
蕭逢堂也來了,“走了,大家都看著呢,你倆也不覺得不好意思?”
嘖,就抱了一下,這都吃醋?
沈祐摟著我上了馬,我靠著他睡了過去,夢里啥都有。
回宮后我才知道,原來我公公已經傳位給了沈祐。
大皇子早料到自己當不了皇帝,心有不甘,這才綁了我。結果被沈祐一頓收拾,這會兒應該在去往哪個旮旯的路上。
我公公的身體又好了許多,帶著我婆婆前往行宮,不問世事。太后也上山禮佛去了。
敢情這一大家子都是甩手掌柜。
我也該走了。
故事的最后,應該是沈祐和蕭逢堂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而皇宮里,只留下了關于我的傳說。
我著手收拾細軟,收拾到一半,沈辛苦來了。
“和離書?”
糟糕!我絞盡腦汁寫到一半的和離書被她看見了。
沈辛苦大驚,“嫂嫂!你要和二皇兄和離?!”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大方承認,“本來我和你二皇兄就是表面夫妻。”
“你們之間沒有感情?”
我單方面對他心動,應該也算不上我們之間有什麼感情吧。
“沒有。”
“你根本沒有心!二皇兄為了找你,就差把京都翻遍了!枉我把你當我的好姐妹,你卻只想著和我二皇兄和離!”
“你別激動啊,就算我倆和離了,你也是我姐妹,日后我闖蕩江湖,有了點小名氣,你來找我玩,我包吃包住包購物,怎麼樣?”
沈辛苦皺著眉頭思索一番,權衡利弊后果斷點頭,“也行。”
她離開的姿勢,像極了要去打小報告的孩子。
傍晚的時候,沈祐提著一壇酒來了。
真是一壇,比我臉還大。
“我有件大事想和你談一下。”
沈祐倒酒的動作頓了頓,問我:“終身大事嗎?”
“也算吧……”
沈祐就那樣一動不動地看著我,黑眸幽深,好像有無盡未說出口的話。
我張了張口,什麼話也說不出。
男色誤人啊!他今天還穿了身飄逸的白衣!他真好看。
“太子妃,你準備好升值了嗎?”
我試圖喝酒來掩飾我的慌亂,卻因為喝得太急,嗆得滿臉通紅。
沈祐說:“看來你很高興。”
不是啊,對話的走向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樣……
“待會!沈祐,咱倆大婚那天說好了的,表面夫妻你懂嗎?”
“我懂。”
嗯,這就好辦了。
“現在時機成熟,你也登基了,該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了。”我拍上他的肩,“喜歡蕭逢堂不是你的問題,是你眼睛的問題。”
沈祐馬上要登基了,天下他一人獨大,也不再急于撇清自己和蕭逢堂的關系。
他低頭,輕飄飄地道:“皇后冊封大典那天,有黃金萬兩。”
我震驚地抬頭。
“奇珍異寶兩箱。”
我小心翼翼地咽了咽口水。
“最近新來了個廚子,曾是京都夜宵一條街的掌廚人。”
這口水根本止不住!
我問:“那如果我不當皇后呢?”
“一毛沒有。”
我實在想不明白,他三十多度的嘴唇,怎麼能吐出這麼冰冷的語句。
“你過分!一日夫妻百日恩,你這是要逼死我!”
“你說的,我們是表面夫妻,表面夫妻怎麼能算夫妻呢?”
我有些猶豫了。
進一步腰纏萬貫,退一步一毛沒有。
“你讓我好好想想。”
鼻子癢,我揮了揮手,卻摸到了一個軟軟的東西。
我睜開眼。
“你怎麼在我床上?!”
蒼天啊!大地啊!我喝斷片了!
“太子妃,對我有欲望也是人之常情。”沈祐嘴角上揚,“你沒必要感到難為情。”
不是啊,這情況……我該怎麼向蕭逢堂解釋啊!
“沈祐,你就當我們倆什麼都沒發生過,就當是一場夢……”
“醒了很久還是很感動?”
“你別打岔!聽我說!”
我覺得自己現在像極了提起褲子就走的渣男。
沈祐撐頭看我,肩上錦被滑下,露出一大片春光。
我非常沒出息地咽了咽口水。
他神情認真,像孩子等著教書先生發話似地等我發話。但我憋了半天,屁也沒放出來一個。
沈祐道:“你得對我負責。”
“???”
我還沒讓你和蕭逢堂對我負責呢?!你倆的終身大事,偏偏要拉上我當個墊背的!
我本來以為只要和你在外頭演演戲裝裝甜蜜就行,哪里想到竟然把自己搭進去了!
我蕭唐唐還沒這麼憋屈過,不僅白白給他當了太子妃,還成了蕭逢堂的替身!
我越想越委屈。
沈祐慌了,“你別哭,其實我們昨夜……”
“你還敢說!昨天是不是你把我當成了蕭逢堂!我哪里有那麼丑!”我的眼淚稀里嘩啦,止也止不住,“娘的!這太子妃我不當了!你讓蕭逢堂當去吧!蕭逢堂不當就給明芝!反正誰愛要誰拿去!我蕭唐唐要不起!”
“蕭逢堂是個男,我也要不起。”沈祐額頭上的青筋跳了又跳,“我真不喜歡男的。”
我拿拳頭錘他胸口,“還裝!”
沈祐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握住我的手,“到底是誰告訴你我喜歡男人的?”
“我自己發現的啊!還不明顯嗎?你倆天天膩在一起,你還向他表白了!”
“表白?這事我怎麼不知道?”
還裝還裝!我恨不得撕下他這副懵懂疑惑的面具。
我一擦眼淚,“大婚前一天,我親耳聽到你對著蕭逢堂說你喜歡他!”
沈祐笑,眉眼頓時柔和起來,“原來那天的黑衣人是你。”
我冷哼一聲,忍住了想讓我的手和他俊臉親密接觸的沖動。
他直直地看著我,眸中波光明滅閃動。
很好,我硬了,拳頭硬了。
裝這副深情的樣子給誰看?我蕭唐唐不吃渣男這套!
“唐唐,我喜歡的人是你。”
這下換我皺眉頭了。
“那夜……”沈祐咳嗽一聲,像是不好意思似地別開眼,“是蕭逢堂在教我怎麼表白。”
“我喜歡的人,一直是你。”
他遞給我一本厚厚的書。是他的日記。
“關于我喜歡蕭唐唐這件事情,除了她自己,誰都知道。”我念出第一頁的第一句話,撇嘴道:“你亂寫,明明沈辛苦也不知道。”
沈祐急了,“你別念出來!”
我瞥他一眼,冷哼道:“現在曉得羞恥了?”
我說沈祐一介太子,眼睛怎麼可能會有問題?
他喜歡我,總比喜歡蕭逢堂好多了。
沈祐很有眼光。
我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難道那張古琴上頭的腌菜是我畫的?”
沈祐愣了一愣,“什麼腌菜?”
“就是古琴上頭的花。”
我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有勇氣動筆畫畫,沈祐還寶貝了那坨腌菜這麼多年。
我也沒想到……白月光竟是我自己。
所幸,這感覺還不賴。
“那你愿意當我的皇后嗎?”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很好看。
“既然你誠心誠意問了,那我就大發慈悲地告訴你。”我嘬了一口他的臉,“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