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升上中空,氣溫變得宜人,一看時間又還早,兩人便順著馬路散了一陣步。
王阮哲忽然指著對面的校園,“看,我初中在這兒畢業的。”
“哇,”鐘笑感嘆:“好氣派啊。”
光是看得見的建筑,一只手就數不過來了,還各有特色,棟棟不重樣,高大的香樟銀杏錯落其間,像一幅遠離塵囂的畫。
“啊?”王阮哲意外,“是嗎?學校不都是這樣嗎?”
鐘笑笑了,“你這個天真的資本敗類,能不能睜開眼看看這個世界?像我讀的初中,全校可就那麼一棟破破爛爛的樓。”話是這麼說,神情卻很溫柔,“不過,我真的好懷念初中那三年啊。”
“分享一下?”
“說來話很長的。”
“沒關系,你可以慢慢講,洗耳恭聽。”
第三章
“我家在邵城下邊很小很小的一個鄉鎮里,全鎮就一所硯山中學。我入學那年,學校分來四個新老師。一個成了我們班主任,姓曾,帶我們語文和歷史。一個姓楊,帶我們英語和生物。聽起來很亂來對不對?鄉里中學都是這樣的,能教就上。還有一個孫老師,已經在硯山中學待了一年,因為不肯再帶之前接的班,就又回初一接了我們班的數學和政治。”
“這麼拉風?三個老師快把班給包圓了。”
“是啊。還有個年紀稍大的地理老師也是女的。更夸張的是,到初二曾老師把歷史帶上來之后,就丟給別人,接了物理。而楊老師在生物初二會考之后,初三就接了化學。”
“厲害啊,曾老師楊老師多大年紀?”
“二十一二?反正剛剛大學畢業。可兇了。尤其曾老師,脾氣巨大,動不動就發火,嚇死人。
楊老師總板著臉,第一節課就給我們落了個好大的下馬威。孫老師雖然沒整過我們,但高高的不愛笑,看起來也很可怕,——不過后來就發現她其實是最溫柔最容易心軟的一個。唉,開始幾個月,怕她們怕得要死。主要我們那個時候也好嚇。”
“三個老師互相認識嗎?”
“不認識。巧的是曾老師和楊老師都是邵城本地人,家還只隔了幾條街,到硯山來又好巧不巧同住一套教師住房。我聽孫老師經常開玩笑,說曾老師和楊老師剛來的時候,一個星期沒怎麼說過話,互相不搭理。還是后來一個買了冰箱,一個買了洗衣機,借用幾次又聊了會天,才發現彼此三觀奇合,堪稱天造地設。而孫老師有一年的資歷加持,明明獨占著一套房,卻總是有家不回,長年累月賴在曾楊老師的房間里。所以那間房就是個修羅場,被叫進去面對的可不止一個閻羅。”
“你是不是經常被叫過去?”
“是啊。”鐘笑神情可憐,“像我啊,班長啊,胡江昱啊等等,作為班上的第一梯隊,就經常會被叫過去接受愛的教育。曾老師口才一流,歪理正理總是插著一起講,每次都把班上人訓得心服口服,唯命是從,學習氛圍別提多濃厚了。我們平常在班上不覺得怎樣,到后來一次又一次的大考統考,才發現把人家甩下去多遠。”鐘笑語氣難免帶了點炫耀,“我記得有一次考試,光歷史生物兩門副科的平均分,就超過第二名快四十分啦,更別提最拿手的英語數學啦。
而且我還聽孫老師悄悄說過,其實她剛開始和曾楊老師做朋友的時候,壓力大得快脫發,鄉里中學混日子的很多,沒想到一來兩個這麼強硬的角色。不得不盡心盡力對待。所以說最幸運的其實是我們全班同學。”
“那后來中考,成績是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