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陳景嘆了一口氣,「不管你信不信,朕不想殺姑父的,可誰讓他呼聲那麼高,超過了朕,朕的江山,是他替朕打下來的,朕的百姓,是他替朕守護的,阿酒,若他不死,豈不是顯得朕很無能?可朕不忍心,所以朕沒有親自動手,只是讓援兵延遲了,阿酒,朕給過他機會的,只要他活下去,朕以后都不動殺他的念頭,你看,連上天都幫著朕,不是嗎?」
「你和姑父實在太像了,你的存在,無時無刻在提醒朕,朕當初是靠著你,靠著你們侯府,才登上皇位的。」
「阿酒,就連最疼愛你的父皇,也殺了不少大臣,你以為他們都有錯嗎?不,只是權衡利弊而已,所以,朕又有什麼錯呢!」
「瘋子!」
「或許吧。」陳景笑道,他眼底木然一片,「坐上這個位置,就注定是孤獨之路,朕早就做好準備了,阿酒,你死后,朕會讓你入皇陵,給你皇后的封號。」
「可惜,你沒這個機會了。」我冷漠道,眼底殺意乍現。
話落,一枚暗器悄無聲息射了進來,陳景身子微微一顫,被迫跪地,他不可置信地抬眸看我。
17
「你……」
「皇兄,別來無恙啊。」
略微帶著陰鷙的聲音傳來,端王被人推了進來,他身后,跟著一排侍衛。
「你們……」
我冷笑,「陳景,我早就知道,依依瞞不過你,我們本來也沒想瞞,將計就計而已!」
我要讓他親口說出自己罪行。
我要堂堂正正地替爹娘報仇!
端王讓人給我們松綁,我跌坐在地上,蕭依依扶起我,她氣不過,給陳景補了兩大腳,我抽過旁側的鞭子,給了他三大鞭,陳景后背皮開肉綻。
惹的端王笑出聲,「表姐還是和以前一樣可愛。
」
有病。
「陳瑞,你可知道,弒君是何罪?」
端王把玩手里玉扳指,「殺掉有功之臣,逼死姑姑,你以為,大臣還會擁戴你?」
方丞相走出來,還有一塊的許云歸。
他怎麼來了?
我看向端王,不是說好不把他牽扯進來的嗎?
端王聳聳肩,很是無辜,「許將軍是方丞相未來女婿,不算外人。」
許云歸見我渾身是傷,快步走過來,脫下身上披風蓋在我身上,他聲線顫抖的厲害,低聲道:「溫酒,疼嗎?」
他不喚我娘娘,卻喚我溫酒。
「本宮手疼,許將軍,快扶著些姐姐。」蕭依依把我一推,我撞入許云歸懷抱。
是有些不妥,可情況特殊,方丞相指著陳景鼻子罵,無暇顧及,只有端王,似笑非笑地看過來。
「昏君,信陽侯和長公主一心為國,你居然設計害死他們,你有何資格坐穩皇位?」
方丞相唾沒星子橫飛,罵完了,朝我和蕭依依跪了,「如今朝堂局勢大變,還請兩位娘娘主持公道。」
陳景不肯寫罪己詔,不過不打緊,有了證人,由我代筆也是一樣的,群臣奮勇,他皇位到底是丟了。
本朝律法,皇帝即便犯了死罪,都不能入天牢,他被關在了別苑。
那日我去探望,他下巴處生了青幽的胡茬,狼狽一如當年,可惜,他眼底在沒有當初的純澈。
我懶得分辨他一開始地討好靠近是真心還是假意,不重要了。
我已經,徹底把他從我心里剔除了。
我給了他鴆酒,入腹痛苦萬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終狼狽而亡,這是他該得的。
離開時,我瞥見頭頂明媚烈日。
陳景只有一子,陳賜,稚子年幼,方丞相和端王一同輔佐,我和蕭依依都被封了太后。
端王此人,復雜得很,一如他行事,不過有他在,能維持朝堂的平衡。
封后典禮時,端王看向遠處,挑眉,「邊關告急,許將軍連夜出京,聽說方家小姐千里追夫,實在是令本王感動,你說呢?表姐。」
這人天生就是來和我作對的。
晚間蕭依依也問我這樣的話。
「姐姐,你對許將軍就真沒有一點想法嗎?」
我喝了點酒,有些話也不是那麼難開口了,「就算有,我又能如何?」
陳景死了,我的身份也改變不了,我是太后,他是臣子,永遠有道逾越不了的鴻溝。
若爹娘還在,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干了就干了。
可他們沒了,我若有出格行為,朝臣如何看已故的他們,我心上了枷鎖,解不開了。
「那你呢?你如今自由了,不考慮你那位少年郎?話說我可還從未見過他呢,是哪家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