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見陳景,照顧他的嬤嬤正在掐他,他不聽話,他餓,嬤嬤嫌他煩,他疼的眼淚汪汪,可一聲不吭。
他告過狀,可欺負他的不止一個,上至皇子公主,犯了錯就往他身上推,下至宮女太監,也說他不服管性子難訓,沒人信他,替他撐腰,他只有隱忍。
我不。
我狠狠抽打了欺負他的嬤嬤,拉著他去找皇帝舅舅。
他像只受驚的小狗,拽著我衣裳,「表姐,別去。」
我怎麼能忍?
我將原委一五一十告訴皇帝舅舅,皇帝舅舅下令徹查,伺候陳景的那群人全部被杖斃,欺負他的皇子公主也都收斂了許多。
我和陳景漸漸相熟,有我罩著他,他日子好過多了。
第二日我醒來,四喜從外間進來,「娘娘,皇上解了您的禁足令,聽說是蕭皇后求的情,她倒是慣會做好人!」
我皺眉,沒說話。
之后的日子我都稱病,沒外出,一直到蕭氏生辰宴,我不能再裝病下去了。
宴會還沒開始,我懶得聽其他妃子碎嘴,讓四喜替我望風,我溜到荷花池邊透氣去了。
池子邊有艘船,我利落跳下去,卻見船艙里一個黑影緩緩起身。
我嚇了一跳,腳下一滑,身子不受控制地倒下。
我驚呼一聲,腰肢被攔起,撞入一雙深邃眼眸。
4
是個年輕男子,身上有些酒氣,還有我喜歡的桂花香。
「溫貴妃?」對方看了我會兒,忙縮手,朝我行禮。
我不認識他。
「微臣許云歸。」他道,見我還在迷惑,又解釋,「許太醫之子,娘娘大晚上的怎一個人在此?」
「散心。」
許是我樣子太像個深宮怨婦了,又許是宮里關于我的流言都是我失寵不想活了,許云歸堅信我是來自盡的,非要送我回去。
和他古板老爹一樣,不開竅。
氣的我打算用強權,卻聽見有人來。
「快找找,皇后娘娘說帕子就掉在這里了,前面有艘船也上去看看,娘娘白日上去過。」
聲音是從前面傳來的,前路被堵死,只有身后一條水路。
宮里算計層出不窮,我挽起袖子打算鳧水,被許云歸一把攬住腰肢,夏日清涼,我穿的不多,他掌心的熱度自腰間傳遍全身,我身子微微一顫。
「娘娘,得罪了。」
5
我被攬住腰肢,許云歸輕功極好,蜻蜓點水般掠過湖面,無聲無息。
他身上氣息撲鼻而來,我有些恍惚。
以前我和陳景很恩愛,他靠近時,身上都有股龍涎香氣息,我都忘了,我有多久沒聞到那抹香了。
「娘娘?」
我回神,「多謝。」
我轉身要走,卻在下一刻被人鉗制住胳膊,拽了過去,對方拽的有些兇,我壓根沒防備,撞他堅硬胸膛上了。
我被撞的淚花閃動,手比腦子快,一巴掌甩過去,「放肆!」
我沒打成功,手在半空中被人扣住了。
「沒想到許太醫之子竟是個輕浮之徒!」我狠狠一腳踩下去。
許云歸吃痛,眉頭一皺,「臣也沒想到,娘娘會恩將仇報。」
我見他神色幽幽,順著他眼神扭頭去看。
咳……
我在想事情,腦子沒跟上,忘了身后是荷花池,許云歸這一動作實在挑不出錯。
我還得感謝他,沒讓我成落湯雞。
他松開我,后退數步,很是得體。
「許小太醫,我剛才只是……」
「臣懂,娘娘眼花了。」
不錯,比他老古板爹要上道,知道給我找臺階下。
「許小太醫以后若遇見困難,只管來找我。」
「多謝。」許云歸拱手,補了一句,「不過臣不是太醫,臣也不小了。
」
我想起來了,許老太醫曾提過一嘴,他兒子不跟著他學醫,從軍去了,愁的他胡子都掉了好幾根。
「是我口誤,許將軍不小了,許將軍挺大的!若有好的姑娘,許將軍只管來尋我,我替你們賜婚!」
6
不知道我哪說錯了,惹的他幽幽看了我一眼,「不勞煩娘娘了,臣還有事,先行告退。」
本就是客氣之語,我也沒心情給人當媒婆。
我回去了。
四喜急得滿頭大汗,她被人引開了,擔心我出事。
「宴席上怎麼樣了?」
「還好,皇上心思一直在皇后身上,沒注意您不在。」四喜說這話時,擔心我難受。
我來不及難受,我金鐲子丟了,別的還好,鐲子是陳景送的,若被人撿去作文章,事就海了去了。
我讓四喜去找,我入了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