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明目張膽的挑釁自然不能忍,來不及思索,我立刻追了上去。
我逐漸忘卻所有事,感覺到的只有風,聞到的只有青草香,聽到的只有馬蹄聲,看到的也只有前面那個湛藍身影。
不知跑了多久,李燁逐漸放緩速度,我亦然,與他并排悠悠而行。
我得意地瞧他 ,“怎麼樣,追上你了吧。”
他煞有其事地點頭,“不錯,熙王妃可真是厲害。”
我問,賽馬算我贏了,可有什麼獎勵。
他歪著頭對我笑,“我呀,追到了我,我自然是你的。”
我故作傷心,“唉,這有什麼好追的,早知道這樣,就不費這心思了。”
李燁沒有立刻接話,久到我以為他生氣了,正打算哄哄,卻忽然聽到他認真地說,“嗯,我不用你追,就在你身邊。”
心中的郁悶就因這一句話去了大半。
望著熟悉的側顏,我忍不住想,是不是不論周圍的人如何改變,你都會像現在一般。
又是一年中秋,閡宮同慶。
雖不至完全物是人非,但多少也讓人生出一絲悵然。
長姐依舊端莊大方,坐在上首笑語盈盈。
圣上時不時地給她夾菜,長姐也都笑著接受,但我總覺著,再沒有初時那樣的親昵了。
我真的不太明白,為什麼李煥好像很愛長姐,愛到九五至尊也陪著她一起跪佛堂,又好像沒那麼愛,寵愛隨意就能給另一個女人?
李燁說,你求我呀,求我就告訴你
大概沒想到我會這麼沒骨氣,又或是沒有想好該怎麼解釋,他說,遲些告訴你。
我夾走他碗里的肉,罵罵咧咧,你知道什麼你,整天就知道吃。
李燁哭笑不得,忍不住跟我講道理,這一晚上你不吃的也就鴨肉了,我吃一口怎麼了?
哦,我默默放了回去,那你吃吧。
許是為了補償林昭儀,今日又恰逢她生辰,太后圣上頗為照顧,上的吃食看的戲文都先緊著她來。
在座的女眷有心的也紛紛上前送禮祝賀,一時風光無兩。
散席后,我特意去找長姐囑咐了幾句才離開。
可還未走幾步,便被人攔下了。
皎潔站在我面前,滿頭的珠翠在燭光下恍得有些刺眼。
她拉著我笑道,阿沐,你忘祝我生辰快樂了。
我扯扯嘴角,“今日有這麼多人給你賀生辰,不缺我一個的。”
她說,不一樣的,這麼多人,我最想要的是你的祝福,誰都比不上。
我不知道為何濕了眼眶,直直望著她,“皎潔,你說了許多謊對嗎?”
她否認,問我哪里聽來的,問我為什麼說這樣的話,問我為什麼不信她……
見我不說話,也逐漸沉默。
我拉開她的手,說,皎潔,就這樣吧,你從前是我最好的朋友,往后可能不行了。不管你目的是什麼,還望你高抬貴手,不要傷害長姐,幼時她也哄過你睡覺的。
她淚眼婆娑,張了張口,最后卻什麼也沒說。
我抹了一把眼淚,也希望你能保重。
(二十五)
長姐懷孕了,御醫診出來時已有三月。
這是一件大喜事兒,可我嘴巴還沒咧完整,就被迫收了回去。
貴太妃的眼神仿佛在說,都是一個日子里成的親,你們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不羞愧嗎?
傷害性不大,侮辱性也還成。
我問李燁,要羞愧嗎?
他理直氣壯,這不是應該的嘛?你看看他們兩的年紀,可比我們大得多。
我心里舒坦了,趁機向太妃討價還價,等小侄兒出生,您也有孩子可哄了,屆時我若還未有身孕,可就先離京了。
貴太妃和太后忙著照看長姐,敷衍地很,隨你隨你。
圣上大約高興,給爹爹升了官,加封太傅。
聽說整個京城都在議論,世風日下,生子不如生女,周葆岜父憑女貴,靠著裙帶關系一躍成三公。
我安慰爹爹,千萬莫生氣,不要跟外邊的人一般見識,日后有的是機會給他們瞧實力。
他痛心疾首,我就是后悔啊,后悔沒能有機會多生幾個像你長姐這樣的。
行吧,是我狹隘了。
頂頭上司升官了,我們的熙王殿下倒好,換了個更清閑的去處,兵部。
我打趣,這太平盛世的,圣上讓你去養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