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向那個拿著粉色斗篷從馬車旁迎面走來的男子,心想,是否該嘆一聲慶幸。
我笑著飛撲上前,撞進李燁懷里,力道之大,他踉蹌著后退好幾步。
他有些疑惑,雙手攏著我,擔憂地問,怎麼了?誰欺負你了?你為什麼不罵我?
我哭笑不得,抬腳就是一踹。
他輕巧躲開,轉身替我穿好斗篷。
我望著他,忍不住道,我好喜歡你呀李燁。
牽著我的手緊了緊,他嘴角上揚,目不斜視地帶著我往前走,說,我知道。
(二十二)
我已許久沒有踏進宮門。
隔幾日修書一封讓李燁帶給長姐,知心話都在里頭。
他笑我,是不是在為遠行做準備。
我點頭,這麼想也不錯,讓長姐提前適應適應。
實則覺得宮里一鍋粥,貴太妃、皎潔、長姐三個人,我一個都招架不住。
可怕什麼,來什麼。
宮里傳來消息,林昭儀流產了。
這還沒消化完,傳話的人又給了一擊重錘。
他說,是皇后所致,如今人在太后宮里。
涉及皇嗣,我人微言輕,但也無法干坐著。
皎潔那兒定有許多人圍著,長姐可就難過了。
我去找貴太妃幫忙求求情,長姐好歹是她喜愛的孩子。
貴太妃搖頭,第一個皇孫就這麼沒了,太后正在氣頭上,這會兒說什麼都是火上澆油。
但她能帶我進慈元殿。
趁著眾人說話的功夫,我避開宮人,悄悄進入偏殿。
里頭光線有些昏暗,但能清楚地看見有個人影跪在案桌前。
這大約是太后日常禮佛的地方。
望著長姐挺直的背脊,我鼻頭一酸,她從小就聽話,身子又弱,在家時,爹爹就沒舍得讓她跪過祠堂。
“長姐,”我澀然開口。
她聞聲側首看向我,面色慘白,“你怎麼來了,當心被人發現。”
我搖頭,轉問事情原委。
她說,阿沐,你信我嗎?
我點頭,自然是信的。
她似乎覺得有些荒謬,輕笑出聲,想不到,就與你從前與我說的話本子故事一般,林昭儀非要摒退眾人與我一敘,二人互不投機半句多,糾纏間,她自己摔下了臺階。
我驚得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接話,“所以,皎潔說是你推的?”
長姐苦笑,“我百口莫辯。”
解鈴還須系鈴人。
凝霜閣果然熱鬧地很。
宮女攔著不讓出入,我叫她進去通報,就說來人是周沐。
沒過多久,那宮人將我迎進了門,里頭一股腥味。
圣上也在,我不敢太放肆,恭敬立在一旁。
他也沒管我,只對著皎潔道,阿沁一定不是故意的,你或許是傷心過度記糊涂了。
皎潔冷笑,臣妾知圣上與皇后感情深厚,卻沒想到能顛倒黑白,歪曲事實。孩子何其無辜,如今連想要個公道都不能夠嗎?
李煥大約語塞,一時未接話,半晌,指著我道,熙王妃來了啊,你們好好說說話,朕還有事,晚些再來。
皎潔歪在枕墊上,看著我怔怔流淚。
“你怎麼樣?”
她捂著自己小腹,悲痛欲絕,“阿沐,我孩子沒了……”
我小步上前,屈膝半跪在榻前,仰頭安慰,“還會有的,我們朝前看,皎潔。”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止住顫抖道,阿沐,你信我嗎?
我......
她放開我的手,幽幽道,你這麼急著來見我,是關心我,還是為了你長姐。
我深深嘆了氣,“皎潔,我來,是關心你,也是關心長姐,你們一個與我情同姐妹,一個是我至親,我誰都放不下,你同我說實話好不好?”
她說,好。
“自我進宮,沁姐姐就未理睬過我,后來我懷孕了,她更是傷心郁結,自小的情分我不愿失去,便想著哪一日能說開,是以我將讓人撂開在亭子里單獨說話,她或許是一時激動,才錯手推了我吧。”
“你們說了什麼?”
“向她解釋進宮的原因。”
我皺眉,“既然當初說無意爭寵,為何又懷孕了?”
她面露哀傷,“圣上醉酒......我如何能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