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突然起身說要看看我劍術如何了,是否有長進。
這……功課抽查來得有些突然。
試招怕傷著彼此,主要是怕傷了我,師兄便道以梅枝為劍。
空中紛紛揚揚下起了雪,一如柳絮因風起。
進退攻守間,我絲毫未落下風,不禁有些得意。
師兄臉上笑意更甚。
大意果然失荊州。
他挽了個劍花,隨即向我肋下攻來,角度極其刁鉆,眼見避無可避,我只好兵行險招,翻身側擊。
許是沒有料到我會如此,他本能反擊,我一個重心不穩,尖叫著從半空中跌落。
余光瞥見師兄急急伸手飛掠而來。
我松了口氣,師兄會接住我的。
溫暖懷抱沒有出現。
我重重地砸在地上,要不是積雪厚實,得斷好幾根骨頭。
抬起頭,李燁不知道何時來了周府。
但這不重要。
我茫然地望向師兄,怎麼,是你的小師妹不夠可愛了嗎?愛消失了嗎?
師兄茫然地望向李燁,手還保持著之前的姿勢,發出靈魂拷問,你為什麼撞我?
燁狗子他把師兄撞開了?
李燁尷尬地笑笑,略顯狗腿地上前扶我起來,拍打抖落身上的細雪,小心翼翼道,“我說,我是想自己救你來著,可沒來得及,你信嗎?”
我沖他齜牙,揚揚手中的樹枝,“你之前是不是好奇我的絕學來著?”
我道,感覺是時候了。
燁狗子不動聲色地后退兩步,隨即,撒腿就跑。
這幾日過得倒是充實得緊。
好不容易有人指點,我自然得抓緊機會學,興致上來了,更是沒日沒夜地叨擾師兄。
被纏得無法時,師兄也會說,早知道綁也要把綾躍綁來。
綾躍,在爹爹嘴里,那就是云嘯山莊的闖禍精。
我撇嘴,他來干嘛,打架嗎?小心又被我揍哭。
師兄搖頭笑,他如今已是名震南境的翩翩白衣少俠,誰哭誰笑還不一定呢,不過這種陪你打架的累活罪活合該由他來。
我眉梢一揚,那他怎麼不來?
師兄道,南邊出了些亂子,師父帶他去處理了。
我笑道,那你叫他好好等著,待本女俠安頓好一切,就來找你們,到時候當心把他這個勞什子白衣少俠打成哭臉花貓。
累了我便帶著師兄去京里各地閑逛,吃些好吃的,搜羅些好玩的。
李燁從未缺席。
也是,這些他最在行。
師兄挑眉,殿下公務繁忙,倒不必這般好客。
他咧嘴笑,我就是京城名閑人一個,師兄不用跟我客氣。
慣是如此,師兄師姐們來京住上十天半月便要離開。
我倒是想跟著一塊走。
大約從小愛看話本子與游記,因此對外邊的世界尤是向往。
若有機會,我想用雙腳去丈量每一寸山河,或許路上還能逞逞英雄,鋤強扶弱,過過女俠的癮。
我還想繪制一幅輿圖,叫那些從未出過四方天的人兒,也能看上一眼錦繡紅塵。
但爹爹說,你如今是上了皇室玉牒的王妃,不可任性妄為。
我嘆氣,只能寄希望于燁狗子了。
城門前,師兄特意避開李燁,將我拉至一旁說話。
“我原覺著你和綾躍倒也般配,縱使你嫁作人婦,若非心甘情愿,使計和離也能再成一段好姻緣,江湖兒女向來不在意這些。”
“但如今你既歡喜熙王,他對你也甚好,我亦只能作罷,回去叫那傻小子別再惦記了,這話你聽過便忘了,不過是想讓你知曉他的心意,也不枉咱們間的情分,往后,還和從前一般。
”
這......我懵了呀,愣愣地看著師兄,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先回應哪一個。
我張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師兄淡然一笑,躊躇片刻,從懷里拿出一個掌心大小的木娃娃。
“這輩子或許見不著阿沁了,就拜托阿沐幫我轉交吧。”
我回過神,笑道,“長姐收到一定很高興。”
與李燁同乘一輛馬車回府。
突然有些不習慣,許是因為師兄的話,又或是其他,與燁狗子待一塊莫名覺得別扭。
明明看他嘴巴一張一合的,在說些什麼,我卻完全聽不見。
直到他從我手中拿走那個木娃娃,才如夢驚醒。
我漲紅著臉奪回來,“你......你.....搶......搶我娃娃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