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陳夫人又將目光定在了秦珣身上。
「你母親生你后,夜夜骨痛難忍,是她求著朕賜她一死。」皇帝半蹲在秦珣跟前,努力望向他的眼睛,「為著這,朕總覺得對你有所虧欠。你要習武,朕便為你尋最好的武將做你的老師,你放眼看看這朝中叫得上名字的武將,哪一個不曾指點過你!他們這些文臣覺得你學問不夠,朕便為你尋當朝最好的老師。朕自問已經對你夠好了!你為什麼總是不知足!」
「對我好?」秦珣扭過頭去,避開皇帝的目光,「你總有那麼多說辭!」
「你若不信,那朕也沒法子。」皇帝慢慢直起了腰,只這麼幾句話間,瞧著卻蒼老了好幾分,「五皇子秦珣,意欲謀反,著,廢為庶人,永囚天牢之中。其余參與謀反者,交由七皇子秦珩統一查辦處置。」
「你不敢殺我!你不敢!你個老不死的東西!你不敢殺我!」
皇帝望著秦珣瘋魔一般的背影,終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這是朕,能為你母妃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至此,這場謀反鬧劇總算是告一段落。
秦珣自以為謀劃得天衣無縫,在皇帝假意調走陳長年等諸位武將以后,急忙調集人馬,預備謀反,狐貍尾巴是一刻也藏不住。
調走京郊精銳,原是皇帝對秦珣的最后一道考驗。
秦珣終是敗于自己的魯莽,敗于自己父皇的算計。
「沈重祀呢?他死了嗎?」
在確認了陳長年毫發無損以后,我與他一道走在回家的路上,挽著他的胳膊,興致勃勃地問道。
「好啊!」陳長年一把便捏住了我的臉,感受了一會兒,隨即收回了手,末了還不忘心疼地吹了吹我的臉,「都餓瘦了……」
「……」我懶得同他繼續講這事兒,只追問道,「沈重祀呢?他死了嗎?」
「唉!」陳長年長嘆一口氣,十分失落的模樣,「我與我家夫人許久未見,再一見面,她卻只曉得關心別的男人,你說說,這還有天理麼?」
「嗯……確實是沒什麼道理……」我佯裝思考,沒過多久便轉過臉去,故作關切地用差不多的句式,玩笑一般問道,「那,這位大人,你可曾見過我家夫君?他死了嗎?」
聽了我這話,陳長年的臉更黑了,只冷聲道:「死了,早就死了,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個孤魂野鬼,預備來拉你一道去黃泉的!」
「好啦!少貧嘴了!」
我并非是有多關心沈重祀,我只是想知道他究竟死沒死,我只是想知道,江明汐到底有沒有本事更改她自己的命運。
「他死了,死在沈國公府的地牢里。」陳長年攥住了我的手,十指緊扣,「我聽人說,江明汐原本只剩一口氣了,見沈重祀來了,愣是從枷鎖中掙脫了出來,手都不成形了,卻還是緊緊攥著有毒的發簪,撐著最后一點氣力將沈重祀撲倒在地……」
聽陳長年講,沈重祀死的時候,一面大口地嘔著黑血,一面不住地喃喃道:「姑娘,我叫沈重祀……這一回,你可,千萬要記得啊……我啊,我會在京城,等著你的……」
一直到他死,他手里都緊緊攥著那塊玉牌。
而江明汐,見到沈重祀死在自己手上,一時之間又是哭又是笑的。
隨后,她趁著旁人驚詫、來不及反應的時候,跌跌撞撞跑出了地牢,一面跑一面大喊道:「你們要我死在這陰暗的地牢里,我偏不如你們的愿!我生得不光彩,活得不光彩,如今到死,我偏要死得光彩一些!」
回光返照似的,江明汐說完這話,便直直倒在了地牢門外,沒了聲息。
「唉……」
聽了這些,我也不知該講些什麼,只得唏噓一番便作了罷。
「有什麼可嘆氣的,他們也是活該。」陳長年握著我的手緊了緊,「你以為誰都能像你似的,碰上我這麼好的夫君嗎?」
「你?」我斜著眼睛瞟了眼陳長年,「若不是你事先洞察了先機,怕也不會贏得這般輕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