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母親。」
我接過侍女遞過來的茶水,恭恭敬敬地奉上了兩盞茶。
「不得不說,『母親』這倆字兒聽著就是比『姨母』好聽,我饞這句『母親』都饞了許多年了。」陳夫人接過我奉上的茶水,笑呵呵地褪下她手上的一只白玉鐲子,套到了我的手腕上,「真是漂亮。」
陳夫人捧著我的手仔細端詳了許久,末了像是猛然想起來什麼似的,一拍腦袋便站起了身來:「瞧我,在這兒說話干嘛,走吧,閨女,咱去吃早飯去。」
說罷,她便拉著我的手往飯廳走去。
「江丫頭啊,你可不知道,就為了你出嫁這事兒,我可沒少受你父親的氣。」吃飯時,陳將軍在往嘴里塞了兩個包子后,心滿意足地開了口,「前些時日,我在演武場碰到你父親,他一見到我,二話不說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打啊。這不,我這腿,那日被你父親踢了一腳,到現在還沒好呢!」
我聞言輕笑一聲,急忙說道:「父親您定然是謙讓了,否則我阿爹是決計傷不了您的。」
「那是自然,我們家得了便宜,自然得讓讓你父親,叫他撒撒氣,我這人,為人處世一向也還是不錯的。」陳將軍拍了拍自己的傷腿,得意洋洋地說道,「若不是我讓著你父親的話,說不定此刻你父親……」
「嘖,不會說話就別說。」陳將軍話還沒說完,便被陳夫人強勢打斷了,「說你胖你還喘上了,人家閨女愿意給你個臺階下就夠不錯了,照我看吶,你還是被打得太輕!」
「夫人說的是。」陳將軍笑著為陳夫人夾了一筷子小菜,頗有些討好的意味,「夫人吃菜。
」
「我懶得理你。」陳夫人無視陳將軍臉上討好的笑容,轉過頭同我講起話來,「你阿娘最近怎麼樣?城南的戲班子最近排了好幾出新戲,我一直想叫她一起去聽,可她總是說沒時間。你說說她怎麼就這麼小氣,你都做了她這麼多年的女兒了,給我做做兒媳怎麼了?這麼多年的姐妹,她就為著這麼點事兒,說翻臉就翻臉。」
陳夫人與我阿娘,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雖說沒有血緣關系,但卻比親姐妹更親。為著這個緣故,我自出生始便喚陳夫人「姨母」。
陳夫人一直想要個女兒,卻由于身體原因,終是落了空。
所以,她一直將我當作親閨女看待,等到我及笄后,更是時常攛掇我阿娘,想叫我與陳長年成親,讓我進威武將軍府的大門。
如今,她也算是夢想成真了。
可我阿娘卻不甚開心,雖說陳長年的脾氣秉性不壞,可這兩年,就沖著陳長年那副紈绔的做派,我阿娘自然不愿意將我嫁給他。
這不,就為著我這婚事,我阿娘單方面宣布同陳夫人鬧掰。
「翻臉自然是不會的。」我牽過陳夫人的手,替我阿娘辯解道,「最近我阿娘為著我的婚事操勞不已,自然是沒功夫出門聽戲,不如后日我歸寧時,替母親問上一問,想必到了那時候,我阿娘也沒那麼忙了。」
「那說好了,我現在就去城南訂位置去,若是去晚了,可就訂不上前排的位置了。」
陳夫人說罷,急急忙忙地起了身,從嬤嬤手中接過錢袋后便預備出門。
「夫人!你慢些走!仔細摔著!夫人!你等等我啊!」
陳將軍也急忙起身,追著陳夫人往門外走去。
「他們都走了,我也該走咯!」
陳長年放下筷子,伸了個懶腰后,便起身欲走。
我拉住陳長年的袖口,頭也不抬地問了句:「你去哪兒?」
「你放心……」陳長年安撫似的拍了拍我的手背,「你可是我八抬大轎請回家的夫人,我怎麼會下你的面子呢!我可不是去找姑娘的,我這次可是正事兒,白家二郎約我一道去城郊馬場騎馬玩兒,我總得賣他個面子吧。」
「嗯。」我慢條斯理地放下手中的銀筷,慢慢松開了手,「行吧,你去吧。」
我話音未落,陳長年便像個兔子似地竄了出去。
「我們也走吧。」
我搭上阿枝的手,預備回房。
誰料我還沒出飯廳的大門,便遇上了折返回來的陳長年。
陳長年二話不說便攥住了我的手,將我往府外拉去。
「你干嘛?」
我也懶得將手抽出來,只是任由他這麼拉著我。
陳長年緊抿著嘴,表情頗有些嚴肅:「你妹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