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死局,而這位「江姑娘」被困其中。
我派人尋遍了全京城的書局,都不曾找到第二本話本子。
我不由得懷疑這話本子只有常寂大師處有這麼獨一本。
我即刻啟程前往安國寺,卻不曾尋到常寂大師的人影。
遍尋無果后,我在寺中求了一簽。
「絕處逢生。」
住持解簽后只笑著對我說了這樣一句話,便不再多言。
而更叫我堅信這話本子是對未來的預言的,是在昨日的殿試中,林尚書家的小公子拔得頭籌,成了狀元。
這事兒與話本子中講的一般無二。
我相信這話本子是我絕處逢生的機會。
而我的絕境,無外乎皆是出自沈重祀之手。
所以要想逢生,我就需得舍棄沈重祀。
第二日一大早,半睡半醒間,我聽到了一陣哄鬧聲。
「小姐,陳小將軍來提親了。」
阿枝將我從被窩里拉了出來,開始為我梳洗打扮。
我朝民風開放,倒沒什麼男女大防的觀念,男子前來提親時,女子是需得在場的。
所以,陳長年來提親,我也得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迎接他。
「我還以為他差個媒人來便已是很給我面子了,不料他竟親自來了。」我拿起妝奩里的那支紫玉海棠釵,斜斜插在了發髻上,瞧著倒是與我新裁的那件月華裙很是相襯,「不過他那個動靜,聽著卻不像是來提親的,倒像是來尋仇的。」
「小姐您不知道,方才陳小將軍在大門前碰著了同來提親的沈公子。您可沒瞧見,那小將軍將沈公子損得一無是處,還說什麼『你整日里除了會耍耍嘴皮子還會做什麼,拿劍都會手抖的玩意兒算什麼男人,現在連嘴皮子都耍不過我,你還好意思進這將軍府的大門?』」
阿枝手舞足蹈地向我復述方才的情形,若是再給她搭個臺子,她都能就此事唱上個三天大戲了。
透過阿枝這話,我都能想到陳長年那副得意洋洋、不可一世的樣子。
「你親眼瞧見了?」
「我雖未親眼瞧見,但這可是門房迎福告訴我的,我聽得真真兒的!」阿枝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我方才隔的老遠都能瞧見沈公子那張被氣得鐵青的臉,小姐您真應該去看看,然后再好好地嘲笑他一番!這樣才解氣呢!」
我聞言輕笑一聲,阿枝這丫頭還真是童心未泯吶。
待到進了前廳,我才曉得臉色鐵青的,不止沈重祀一人,還有我阿爹。
放眼望去,廳堂中的幾人,也就只有陳長年是一副如魚得水的模樣。
「丫頭來了。」
阿爹雖滿臉寫著不高興,瞧見我來了,卻還是勉強扯出了一個笑臉。
江明汐卻沒這樣好的待遇。
阿爹一瞧見她,臉上的怒氣更是多了幾分,只冷哼一聲便沒了后文。
沈重祀瞧見我阿爹這般差別對待,不禁皺了皺眉頭,想為他未來的「夫人」討個公道。
「江大人……」
沈重祀正欲開口,卻被陳長年截走了話頭。
「沈公子,長幼有序,得我先開口。」陳長年向沈重祀拋了個眼刀,轉頭便做出了一副恭敬有禮的模樣,向我阿爹行了一禮,「江大人安好。下官姓陳,名長年,表字存安,江南金陵人。家父乃本朝威武將軍,統領京畿十三營,家母乃金陵世家蘇氏嫡女。下官十二從軍,至今已七年有余,官至忠武將軍,統領京郊衛北大營。」
陳長年頓了一頓,眼光一轉,定在了我身上。
一種不祥的預感慢慢爬上了我的心頭。
「令愛姿容冠絕群芳,知書達禮,秀外慧中,蕙質蘭心,出塵脫俗。令下官一見傾心,心向往之,故來求娶。」
想必陳長年是盡他所能,將他知曉的形容女子的好詞一次性都給抖落了出來。
誰不曉得定遠將軍家的江明沂江小姐,不精詩書,不善琴棋,就連女紅都做不利索,用「知書達禮」「秀外慧中」「蕙質蘭心」這些詞來形容我,著實是有些委屈這些詞了。
聽完陳長年這番長篇大論,我阿爹只是象征性地點了點頭,隨即便轉過頭來詢問我的想法。
「女兒的婚事,自是全憑父母做主的。」
阿爹聞言,頗為嚴肅地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時間,我只負責像尊雕塑似的端坐在原地,靜靜地聽沈重祀是如何吹捧自己文采卓越、通曉古今,又是如何夸贊江明汐溫柔體貼、賢良淑德的。
不得不說,在咬文嚼字這方面,陳長年確實是比不上沈重祀,人家都把江明汐給夸出花兒來了,我卻只得了陳長年干巴巴的幾個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