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過去:「婆婆,聽說你找我。」
「兒媳,陪我散散步吧。」不等我婉拒,魏國公夫人就熟稔地挽著我的手,一邊走一邊說:「沒什麼,就想與你聊聊。其實吧,阿遣以前在國公府的日子很不好過,府里的人總是欺負他,國公誤解他漠視他,他也一直認為是國公的無情間接害死了他的生母,父子倆的關系一直都很僵,后來直接斷絕關系。」
「這些年,國公的兩個兒子相繼離世,他只剩下阿遣一個兒子了,所以希望阿遣能回歸本家,但阿遣不愿意。哪怕國公病重時要求他,他都沒松口。可他后來答應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因為國公同他說『你如果是國公府的公子,你將來的孩子便是少爺、千金;你如果是商人,你的孩子將來只會跟你一樣被人瞧不起。』」
「阿遣是個隨性瀟灑、活在當下的人,他以前從不考慮將來,也不管別人的看法。但是他現在也會顧慮和在意了。」
最后,魏國公夫人握了握我的手,看著我說:「他不是愛而不得,他是愛而不知。」
那天馬球宴之后,王將軍給我寫了一封絕交信。信上說蕭遣愿意將那把陌刀贈予他,但前提條件是他不能再與我往來。他想了一宿,還是覺得刀比較重要,于是忍痛與我絕交。
沒多久,我又收到蕭遣的來信。信上說我在王將軍心里還不如一把刀,要紅杏出墻起碼找個正常人。
后來源源不斷地收到蕭遣的來信,內容差不多都是一個意思,大概就是問我何時舍得回家,老天爺怎麼把我生得如此薄情之類的話。
「呵,蕭怨婦。」
五
這日,趁著風和日麗,我去湖邊碼頭打算包一艘畫舫到湖中泛游,但見碼頭只停了一艘畫舫,船夫也不是熟識的那位,便打算作罷。
這時卻聽碼頭的船夫壓低斗笠說道:「這位夫人都到碼頭了,何不上船坐坐。」
我看著他那熟悉的身形、遮遮掩掩的姿態,忍不住打趣道:「為何稱我夫人,我還沒嫁呢。」
船夫壓著帽檐的手都冒青筋了。
「恕我眼拙,原來是位小娘子。」他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咬牙切齒。
我忍著笑踏上畫舫。
「小娘子要去哪?」
我坐進畫舫里,反問他:「你不知道?我以為你知道呢。」
「小娘子糊、糊涂了吧,我今日第一次搭載小娘子。」
「確實是第一次,那就依你,你想劃去哪就劃去哪。」
船夫一語不發地朝著湖中央劃去。
「船夫大哥,你知道深閨怨婦是什麼樣子的嗎?」
「不知道。」
「就是天天寫信問你何時歸家,罵你負心薄幸,然后還去碼頭假扮成船夫,騙你上船。」
他沉默了半晌,忽而丟下船槳跑進來把我壓在船板上,不怎麼用力地掐著我的脖子:「我掐死你這個薄情女!」說完卻吻了下來,像是要發泄他這段時間的一腔幽怨似的,時不時輕咬我的唇畔,久久才戀戀不舍地從我唇上離開。
「我承認,」他趴在我的肩頭,溫熱的氣息撲灑在我耳畔,「我對她曾經有過依戀和執著,因為她是我有記憶以來,對我最好的人。她后來叫我娶一個薄情女為妻,我同她慪氣便答應了婚事。那個薄情女很聰明,我猜她已經知道了。」
「薄情女揭穿我的心事后,我有想過與她和離,送她三分之二的財產作補償,但想想還是有些舍不得,」
他嘆了一口氣,「舍不得那個薄情女。」
「那個薄情女真的好薄情,她一連好幾個月都不怎麼和我說話,后來還回娘家了,最可惱的是,她竟同一個傻狗似的男人在馬球場上說說笑笑!!我當時真想沖上去砍死那條傻狗!」
「人家是虎威大將軍,殺你如砍瓜切菜。」
「嘖!不要打斷我!」他接著說,「……我剛說到哪?」
「砍死那條傻狗。」
「算了,不說那條傻狗。」他親了親我的耳垂,「我想那個薄情女想得快要發瘋了,要怎麼做她才肯原諒我?」
「還有要交代的嗎?」我問他。
他想了想,道:「那日說不喜歡聰明的女人是氣話。」
「都交代完了。」他像個犯錯誤的小孩,沒臉見人似的埋頭在我頸間,「你給個準話吧,是要和離,還是跟我繼續過。」
「如果我選和離呢?」
「那我就壓著你不起來,直到你改變心意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