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真,攬月樓今日搬演《霍小玉傳》,要去聽聽看嗎?」
《霍小玉傳》啊,當初我就特別想看,可惜沒看成,如今有機會自然是不能錯過的。
但攬月樓風水可能不太好,又或者我和蕭遣今日時運不濟,我遇上了我曾經的相好顧丞相,蕭遣遇上了他曾經的相好永晟郡主。而且顧丞相和永晟郡主定了親,他們倆是一起來的。偏偏這日戲樓座不夠,我們四個被湊成了一桌。
我和蕭遣是認真地想看戲的,但無奈對面的目光太凌厲。
「我覺得顧相想殺我。」蕭遣用折扇擋著臉悄悄對我道。
「我覺得郡主想吃我。」我用團扇掩面小聲地對他說。
「不如……」
「……走?」
我倆起身準備走的時候,顧丞相突然開口道:「柳姑娘還是同從前一樣無禮,要離開也不打一聲招呼麼嗎?」
「顧相說笑了,按禮數,你該稱懷真為『蕭夫人』呢。」蕭遣道。
永晟郡主緊接著冷笑一聲,用她那雙好看的丹鳳眼瞪著蕭遣:「蕭公子可真會護妻呀。」
「做相公自是要護著妻子的,將來郡主也會被顧相護著,不是嗎?」我說。
顧丞相和永晟郡主的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但我和蕭遣無意留下來端看他倆的臉色,直接走人了。
就是可惜了那場《霍小玉傳》,聽說這是在京城的最后一場了。
數日后,蕭遣興高采烈地跟我說他學會了唱《霍小玉傳》,要唱給我聽。我也有些好奇他唱得怎麼樣。
而事實證明,有些事是不能好奇的——他一開口,差點把我送上西天。
「別唱了別唱了,我要午睡。」我趕緊躲到床上去。
誰知這廝不知對唱戲是有什麼執著,不依不饒地追到床上來,壓著我身:「要不我給你唱段散曲?」
他都壓著我了,我想逃也逃不掉,只能妥協說:「那你好好唱。」
「我是個普天下郎君領袖,蓋世界浪子班頭。愿朱顏不改常依舊,花中消遣,酒內忘憂……」
是比之前好些了,不過還是很難聽。
「我比較喜歡這一段,『我是個蒸不爛、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響當當一粒銅豌豆,恁子弟每誰教你鉆入他鋤不斷、斫不下、解不開、頓不脫慢騰騰千層錦套頭』。」我對他道。
他把玩著我的頭發:「這我也會呀,『我玩的是梁園月,飲的是東京酒,』」他撫著我的臉落下一吻,「賞的是洛陽花,攀的是章臺柳。」
「你唱你的,脫我衣服作甚?」我拍打著他那只正不安分地解著我衣帶的手。
「午睡穿那麼多衣服我怕你熱。」
「熱你個鬼,」我笑著罵他,「給我住手,大白天的!」
他接著唱:「你便是落了我牙、歪了我嘴、瘸了我腿、折了我手,天賜與我這幾般兒歹癥候,尚兀自不肯休。」
「唱得實在難聽。」我吻住他的唇,不讓他繼續唱。
他順勢把我衣服全解了,為表敬意,我也扒了他的衣服。
我同蕭遣雖然并不傾心對方,但在這種事上卻很是契合,或許是因為我倆恰好都是任性妄為之人吧。
不過,這種事情太頻繁了也不太好。
有一次,我實在受不了他那膩歪勁兒,讓他拿錢去外面花天酒地。
他笑著說:「野花哪有家花香。」然后又開始對我毛手毛腳。
四
如果沒有看見魏國公夫人的話,我想我和蕭遣可能會一直很融洽。
可偏偏,我看見了。
年底的時候,魏國公病重,召蕭遣回府侍疾,到底是血親,斷了關系,絕不了情。他猶豫許久之后還是去了魏國公府,而且帶上了我。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蕭遣的繼母魏國公夫人。她很年輕,很漂亮,只比蕭遣大三歲,如果她不是魏國公夫人,蕭遣要喚她一聲表姐。
她還有一雙極美的丹鳳眼。
我見過蕭遣以前的幾個相好,她們都有一雙非常美的丹鳳眼,但比起魏國公夫人,她們的都要遜色許多。
「從國公府回來之后,你一直悶悶不樂,怎麼了?」蕭遣問我道。
我悶悶不樂了嗎?
我為什麼悶悶不樂?
「你喜歡魏國公夫人嗎?」我直接地問。
他愣怔了一下,隨即冷了臉。
我認識他至今,第一次見他這樣。
「我不喜歡聰明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