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也不知道她愛不愛吃,不知道她愛不愛看老港片。
只是,那些老片總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傷。霓虹流光,轉瞬即逝。
當然我們也作過死,有天一時興起,我倆看了林正英。
然后那天夜里,客廳的燈泡壞了。
朋友說:「我感覺到了一絲涼意,你感覺到了嗎?」
「夏天看林正英,可以不用開空調了耶。」
「更涼了你可閉嘴吧……是不是她忌諱這個啊?」
我想了想,倒也不至于,不然也不會就爆我們一個燈泡而已。可能人女孩子看鬼片害怕吧。
朋友目瞪口呆。
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們還是會聽見從客廳里傳來的腳步聲。
但那腳步聲不再突然消失。而是輕微的,最后一點點微弱下去。
像是卸下了防備,也像是不想打擾我們休息。
小妹妹知道我們上班不容易了。我在公司,抱著保溫杯和朋友感慨:懂事了啊。
這才發現,朋友在網購屏風。
我說:你買屏風干啥?
客廳搞個小隔斷。朋友摸著鼻子,嘿嘿笑了下:人女孩子嘛,總得有點私人空間。
……要不你睡客廳吧,房間讓給她。
她不是怕臟東西麼。你想想咱倆的房間邋遢的……要不然最初那一陣,小姑娘家家的那麼燥郁呢?
我一想竟挺有道理。以后,大概不能愉快的挖鼻屎和放屁了。
秋末時節,公司的經濟狀況仍然沒有好轉。
我們手里的存款,加起來,依然沒有超過五百塊。
但那年,突然冒出來了一個雙十一。
那天夜里,我和朋友蹲在路由器邊上,一人叼著一根煙,滿眼血絲,不停刷新購物車,最后,居然用白送的價格,搶到了一堆生鮮蔬菜。
我們喜極而泣:終于,不用,吃面條了!
幾天后,我們擠在廚房里,朋友切菜,我主廚,并且恬不知恥的一起念叨:小妹妹你就負責洗碗叭!
牛排,水煮魚,清蒸西蘭花。
挺混亂的一頓飯,主要也不知道她愛吃哪口。
三幅碗筷,三碗飯。我和朋友悶頭吃著。
我忍不住,給那碗飯夾了塊肉。
朋友撇了我一眼。
我尷尬說:還在念書,得多吃點肉嘛。
朋友不甘示弱,也夾了一塊魚到她的碗里。
打了屏風的客廳里,兩個臭男生悶頭吃著飯。多出來的那副碗里,堆了滿滿的菜。
她當然沒有洗碗。
但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
乘著-50 層的電梯往上,一直往上,最后來到了 1 層。
電梯門打開。野貓在地上打盹,春日的陽光灑在地上。一樓院子的花綻放打開。
那是我未曾見過的春天。
朋友很不服,他啥夢也沒做。
啥都沒有!
我猜,可能因為是我主廚?
于是第二天晚上,朋友說什麼也攔不住,非要自己下一趟廚。
燒焦的牛排,硬邦邦的西蘭花,夾生的米飯、慘死在鍋里的水煮魚……
據說,那天深夜,他再一次,四點四十四分,準點驚醒。
唉聲嘆氣的起床尿尿。
18
那年流行一個騙局,上門賣蟑螂藥。
星期天的下午,朋友在公司加班。
我在家里無事可做,于是打開了星際,試圖教一教小妹妹怎麼爆狗海。
這時,一個中年婦女敲開了門。
她給我看了一張通知,蓋了紅章,大意是市政部門要除蟲,每戶需要交五百塊蟑螂藥錢。
我沒多想,付了錢之后,繼續在電腦上憋狗海。
燈泡莫名閃了兩下。
她好像在生氣。
怎麼了?
我回過味來,老鼠藥都只要 25 塊,蟑螂藥怎麼要五百?!多大的蟑螂啊?這是市政工程還是生化危機啊?!
我慌了,那特麼,可是我們仨一整周的飯錢!
我立刻沖了出去,外面早已不見人影。
攔住一個大爺,大爺,有沒有看到一個中年婦女?戴著袖章,胖胖的。
大爺給我指了一個方向,然而,跑出去能有三條街,那中年婦女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狼狽的回到了家里,唉聲嘆氣。弱弱的對小妹妹說:沒追著。是真能跑啊。
屋里沒有動靜。
還在生氣?
我喝了口水,隨后一口噴了出來。
她不會是也追那個大媽去了吧!?
再一次狼狽的跑出屋,茫然的環顧四周。突然聽見樓梯間里,傳來了一陣陣的罵聲。
來到樓梯間,貓著腳步,循著聲音往上。果然再次瞥見了大媽的身影,正在對著空氣破口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