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點、人物、夢都齊全了,三天之內必會發生。
夢里箭并沒有射中裴時。若是不告訴王府,或許還能救裴時一命。若是告訴了王府,他們必會補刀,到時事情就會很麻煩了。
我正猶豫著,如溪突然吐出一口鮮血,然后緊緊抓住我的手,青筋都暴露出來:「我好像快死了。」
「不會的,不會的。」我眼淚突然就掉下來了,手無措地撫著她的臉:「你快跟王府傳消息,說我夢見裴時了,讓他們送解藥來。」
十
新來的領隊真不是吃素的,很快就擬定好了刺殺計劃。
他們實地考察地形,在楓樹林附近埋伏了許多刺客,然后讓我探聽裴時去楓樹林的具體時間和事宜,打算給他一擊斃命。并貼心地為我規劃好了逃離將軍府的路線。
來信末還給我附贈了一顆毒藥,說以前領隊疏忽,忘了給我吃了。
為了王府的統一管理和調配,希望我自覺一點自己咽下去。
我撇撇嘴,剛想捏起那顆藥丸看看,就被如溪一巴掌打掉,然后在腳底下踩碎了:「吃個屁。」
「你沒吃毒藥的事自己都不知道,天底下或許只有領隊清楚。」如溪摸著下巴,一副思考的模樣:「那他這十年都沒想著讓你吃,今兒怎麼就透露出來了?」
「不知道。不過感覺王府內部好像要變天了。」
「唉。」如溪嘆了一口氣,「我先回王府了,反正只剩下打探消息這件事了,你自己能完成吧?」
「放心吧,」我自信地拍拍胸脯,「交給我!」
如溪雖將信將疑,可是新領隊的命令不能不聽,當天就離開了將軍府。
刺殺裴時計劃的執行人員便只剩下我一個。
看著窗欞上擺放的木雕,我心里做好了決定。
夜里,我沒什麼睡意,一邊刻著木頭一邊等裴時回來。
我打算把我夢中裴時少年的樣子刻下來。
雖然我沒有韓明精進的手法,可自認雕刻出的小人樣貌、身形還是能夠入眼的。
二更天的時候,裴時回來了。
他顧念著手上涼,沒有碰我,而是坐在對面看我刻東西。
裴時看了沒一會便問:「這是我?」
沒告訴他還能認出來,這是對我雕刻技術的認可啊!
我笑著湊過去給他顯擺了一下:「像嗎?」
裴時點點頭,沒問我為什麼會知道他少年的模樣,只是用手摸了摸我的臉。
「等我刻完這個,我再刻一個小時候的我,然后再刻一個長大的你和我,將他們擺在一起好不好?」
「好。」裴時道,「等你完成我就回來了。」
我低下頭,不讓裴時看見我眼中的水光,裝著專心刻木頭。
三個小人,不算小的工程量。
待裴時離開,我說不定就沒命了,這個承諾或許也完不成了。
「怎麼了?」裴時像是看出我的低落,輕笑:「覺得很難嗎?」
我搖搖頭,問:「這幾天你可以一直在府里陪我嗎?」
裴時握著我的手:「出兵事重,各方都要安排好。我是主將,不能一直呆在府內。」
「那你會去校場嗎?」
話出口我才察覺這不是廢話嘛。
裴時是主將,要操練士兵,怎麼能不去校場。
可裴時還是回答了我:「會。」
「好吧。」我點點頭,又變了個條件,「那你做完事情能直接回府嗎?不要去附近玩也不要去喝酒。」
裴時又說了個「好」字,依舊什麼也沒問。
我卻疑惑起來:「你不問為什麼嗎?」
裴時笑:「夫人管束我,我豈有不聽的道理。」
我想要護著他的命,他卻覺得是夫妻樂事!
我臉一紅,「說什麼呢!」
「我知道。」裴時莫名來了這麼一句,然后用指腹摩挲我的臉頰,「都聽你的。」
裴時果然兩日都沒去楓樹林。
如溪來信跟我說士兵們在楓樹林舉辦了一個關于獵物的比賽,其他人都去了就裴時沒去,氣得新領隊嘴都歪了。
還跟我說不要感情用事,我一個人的力量是抵抗不了王府的。
我嘆口氣,對如溪默道了一聲「對不起」。
在王府和裴時之間,我還是選擇了裴時。
我喜歡他護我縱容我,不喜歡做一個冷冰冰的殺人機器。
而且聽府中老人說十年前韓明師兄的府邸就發生過一場火災,聯想到我夢里經常出現的那場大火,以及韓明師兄女兒與我相似的容貌、我對木雕的喜愛,即便我腦子不太好使,還是能夠覺察到一些苗頭的。
若我真是那場禍事中唯一的幸存者,那麼王府便是我的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