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靜了一會。
在我正打算說下一句的時候,他輕聲問:「那后天呢?」
這句話說得軟,一點不符合他八塊腹肌的形象。
我突然好難過,但是我強忍下了酸意:「也不要來了。」
「往后都不要來了。」我補充道。
屋子又靜了下來。
劉三斤突然伸手過來將我的身子轉過去,面對他。
他的面上有些無措,像個犯了錯卻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的孩子。
這跟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一點也不一樣。
那個女人說得對,我對他真的是影響很大。
「發生了什麼事嗎?」他看著我,仿佛要看進我的心里去。
我眨了眨眼,搖了搖頭,說出了我想好的說辭:「村東的顧大郎說要娶我,我覺得蠻好。」
這話也不是瞎謅的,顧大郎的確說過這話。
他說是我娘去跟他娘說的,所以他才來提親。
只是我沒有答應。
因為我只想嫁給劉三斤。
聽了我這話劉三斤的眼睛暗了暗:「因為我不能娶你?」
不是。
如果不是因為我會害死他,就算他不能娶我,我也愿意跟他睡一輩子。
我搖了搖頭:「我對你有些膩了,想嘗嘗別的男人。」
雖然我嘴上這麼說,心里卻苦得要命。
不知道是我演得太像了,還是我之前給他的形象就不好。
他信了,一雙眼睛發紅,看著我惡狠狠地道:「不準始亂終棄!」
看得我心疼。
我輕笑一聲:「我最擅長始亂終棄。」
23.
劉三斤是被我氣走的。
他走了以后,我一宿沒睡。
不僅身邊空了,連心都空了一大塊。
「牛郎,我錯了。」我抱著牛郎的角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這滋味太難受了,我再也不阻止你跟隔壁那頭母牛在一起了。
」
牛郎任我抱著,我說完一句它叫一聲,好像每一句它都在認真聽一樣。
這讓我大為感動。
「你等著,我明日就去隔壁給你說親!」我哭完后給牛郎為了口牛草。
牛郎沒吃牛草,對我打了個響鼻。
可以看出來它的確是很喜歡隔壁的那頭小母牛了,連牛草都顧不上吃了。
劉三斤很聽話,一連幾天都沒有來找我。
我替牛郎去隔壁王大嬸家說親的時候,王大嬸問我:「劉三斤好幾天沒有開門了,是去哪兒了嗎?」
我搖搖頭,我不知道。
不過他總是這樣,有事情要去處理的時候,都會關了門。
過幾天就又會開門了。
但是出乎意外的,又過了幾天劉三斤也沒開門。
會不會是受傷了,沒人照顧?
終于在一個月黑風高夜,我又一次翻上了劉三斤家的墻。
這一次沒有再看到一個女人。
別說女人,連人都沒有一個。
劉三斤走了。
是真的走了。
家里空空的,所有東西都不在了。
就好像他從來都沒在這間屋子里住過一樣,憑空消失了。
我原本以為自己已經不是個人了,卻沒想到劉三斤能這麼狗。
我不過是話說得重了一點,大不了大家還能做個朋友。
好歹我陪他睡了這麼久,他居然連跟我道個別都不愿意。
當晚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家的,又在牛棚里哭了一晚上。
「別想你的母牛了,劉三斤跑了,我沒有你也要陪我單著!」
我惡從心生,決定讓牛郎跟著我孤獨一輩子。
牛郎看著我臉上的淚,打了個響鼻抗議。
抗議無效。
24.
這次跟上次不一樣。
我沒有再蓬頭垢面,借酒消愁。
因為這一次我知道劉三斤可能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他就像是我的一場黃粱美夢。
夢醒了,我卻還要繼續活下去。
但是我沒有想到那個女人還會來找我。
她還是那身夜行衣,身段被勾勒得玲瓏有致。
這次她不再是從容地坐在桌子旁,而是站在桌子邊。
見我推門進來,她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
我活了十幾載,從沒人給我行過如此大禮,讓我有些驚到了。
等我反應過來,才連忙上前去要拉她起來。
「請姑娘一定要幫忙。」女人跪在地上,任我怎麼拉也拉不起來。
不知道為什麼,她還沒說要幫什麼忙,我的心就已經慌亂了起來。
我放開手,故作冷靜道:「什麼話你起來再說。」
女人聽話地一手撐著劍站起來,此時我才聞到了她身上那股濃重的血腥味。
她從懷里摸出來一樣東西,那東西用布包裹得很嚴實,看不出來是什麼。
「這里面是主上救命的東西,請你幫我把它帶到主上身邊去。」她將東西雙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