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那張臉長得,比娘們還俊。本將軍應該把他帶回去當兩年男寵,玩膩了再殺。”
忽然刀尖抵住了他的胸口,樂澄澈道:“你就是這樣把劍捅進了他的心臟嗎?”
隨著她的話音,冰涼的鈍痛從魏恒心口上炸開,他不敢置信地看著胸口沒柄的刀。
眼前的女人身形模糊起來,魏恒的目光開始渙散。
樂澄澈冰涼的手指撫上他的臉,溫柔又冷漠地問他,“痛嗎?”
他已經沒有力氣回答,倒退幾步,身體晃了兩晃,體力不支地跪倒在地。
女人不依不饒地纏上來,“你知道麼,顧攸寧這個人啊最怕痛了,手指頭不小心蹭破了點皮都得包得如春卷那麼粗。你用那麼長的劍穿透了他的心臟,你說他該有多疼啊?”
毫無征兆的,樂澄澈將插在他胸口上的刀拔了出來,血花四濺間魏恒的頭顱飛了出去。
沒有任何停頓,她將刀轉向了俘虜。
此起彼伏的哀鳴聲中,手起刀落,地上很快滾了一地頭顱,饒是剛從死人堆里滾了一遭回來的將士們見了,也不免膽寒。
可是樂澄澈像是失去了知覺一般。
“皇上。”副將聲音都變了調。
皇帝閉目不語,良久,緩緩睜開眼睛,平靜地道:“讓她殺。”
副將內心在嘶吼,瘋了瘋了,皇家的人都瘋了。
直到刀鋒卷刃,百名俘虜無一幸免,全都身首異處,樂澄澈停了下來,緩了緩,向棺材走去。
她渾身浴血,仿佛地獄爬出來的女修羅,沿路的士兵皆自動分列兩側,給她讓出一條道來。
“打開。”她說。
兩名小兵站戰戰兢兢地推開了棺蓋兒。
棺空無一物,只有一件白色的盔甲和一支染血的荼蘼花。
花朵已然枯萎腐敗,她視若珍寶地捧起來貼在臉上,從質問副將到屠殺一場,自始至終面無表情的臉上浮出了一絲溫柔的神色。
她連同鎧甲抱進懷里,轉過來對站在高階之上的皇帝道:“我不認,一日未見到他的尸身,我便不相信他死了。我等他回來。”
她一步步走出深宮,無一人敢阻。
12
老管家親手閉上了王府的大門。
王妃說了,王府謝絕吊唁,不辦葬禮,不設靈堂。
管家佝僂著身體,摸了一把臉上混濁的淚。有些不放心地回到后院,透過窗上的影子,他看見王妃將王爺的盔甲揉進懷里,哭得肝腸寸斷,“顧攸寧,你個騙子,大騙子,你不是答應了我嗎,你說你會回來,你倒是回來啊,你個騙子……”
13
太后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十歲,兩鬢難掩斑白。
“澄澈,你也陪哀家一道拜拜佛祖吧。”
樂澄澈道:“我不信神佛。”
“愛家也不信,可是除了來跪佛祖,哀家也不知道還能做什麼,來消解什麼也做不了的苦痛。”
樂澄澈扶她站了起來。
她看著澄澈,眼中滿是慈愛,“哀家有兩個兒子,都說皇上比攸寧省心,其實他們都不知道,最讓哀家省心的是攸寧。那孩子從小就有自己的主見,想做什麼就會去做,做什麼成什麼,從不用人照拂,哀家養他,跟散養沒什麼兩樣。
“哀家知道你們私底下都說哀家偏寵他,那是因為哀家心中對他有愧。先帝之前有個貴妃,囂張蠻橫,一次竟因為嫉妒,就對先帝新寵的一名嬪妃動了死刑。
“哀家當時是皇后,自然不能放任她這樣草菅人命,就罰她跪了一天,誰也不知道她當時有孕在身,就這樣失了孩子。哀家也自責了一陣,可是捫心自問,哀家并不覺得自己錯了。
“貴妃后來就得了癔癥,見了孩子就搶,且病情日益沉重,先帝失了耐心,就將她逐到冷宮關了起來。慢慢過了許多年,人們漸漸把她忘了。
“攸寧當時才四歲,粉雕玉琢的,誰見了都心疼得不得了。他正是活潑貪玩的年紀,哀家以為他由哪個宮女領出去玩了,傍晚時才發現不對勁兒,問乳娘,乳娘嚇得夠嗆,連句整話都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