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澄澈默了一默,將尚未干透的紙張撕得粉碎。
顧攸寧訝異地看著她。
樂澄澈道:“等你打了勝仗回來再給我寫罷。”
顧攸寧:“你可想好了,若是本王回不來,你就成寡婦了。”
樂澄澈撲上去捂他的嘴,“呸呸呸,快說三聲童言無忌。”
副將已經點軍完畢,捧著鎧甲在門外等候。
顧攸寧笑著摘下她的手,順便拍了拍,“放心,我會平安回來的。”
樂澄澈:“我爹走之前也是這麼說,結果他騙了我,他是個大騙子。”
“我跟樂老將軍不一樣。”
“你比我爹更不靠譜。”
“可是我從未曾騙過你。”
樂澄澈抬起頭,“你說話算話?”
“自然。”
樂澄澈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顧攸寧換上鎧甲,跟著副將走出門,昔日走到哪都要前呼后擁,走一步躺三步的那個顧王爺好像不見了,一夜之間脫胎換骨,成了天下臣民與身旁至親至愛的依靠。
這一走,就等于是將家國天下一力托于己肩,再不能回頭。
“顧攸寧!”樂澄澈大聲喊道,“我等你回來!”
顧攸寧腳步絲毫未停,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
可是,樂澄澈知道他聽到了。
10
八月初六,齊軍南渡湛江,從魏軍手里奪回一城。
八月十四,收復西南失地。
八月二十一,連收奪兩城。
九月初一,將魏軍趕至漣虞山,再收奪一城。
捷報頻傳,緊緊牽動著所有人的心。
九月底,皇帝詔樂澄澈進宮。
“此次的捷報里,有攸寧寫給你的信。”皇帝站在寬大的書案前,對親弟弟這個夾帶私貨的行為有些無可奈何。
樂澄澈迫不及待地拆開,帶著暗紋的信紙透著暗香,是顧孔雀一貫講究的作風。
樂澄澈看完,神色古怪。
皇帝緊張地道:“他信上說了什麼,可是有事?”
樂澄澈:“他說他手上劃破了點皮留了個小疤,難看死了,讓我給他備點祛痕膏。”
皇帝:“……”
轉眼到了年關,飛雪不斷,因顧王爺統領的軍隊接連打了勝仗,戰火一時半會兒飛不到自己身上,京都的百姓已經沒有先前那麼緊張,街上年味一如既往地濃厚了起來。
王府的管家也張羅起了年貨,府內外人人臉上都喜氣洋洋的。
顧攸寧間或給樂澄澈寫了好多信,每一封通篇都是瞎扯,幾乎跟他人在京都時沒什麼兩樣,書面表達都阻止不了他滿嘴跑火車。
對戰況卻從來只字不提。
他不提,樂澄澈也假裝想不起來提,回信時一句一句懟回去,但總要在末尾鄭重加一句,“我等你回來。”
連續下了幾日的雪好不容易停了,樂澄澈披上斗篷走出門。
街上已經有小孩子開始放鞭炮了,三兩個結伴笑著跑來跑去。
樂澄澈左右閃躲著怕撞了哪個,不防退了到一個行人身上。
她剛想說聲對不起,卻發現是個熟人,“余伯伯。”
正是賣了她許多年的糕點鋪子的老板。
余老頭也認出了她,“啊喲,是樂澄澈啊,可是好久不見你了,不對,如今該叫王妃才是。”
樂澄澈擺擺手,“您還是叫我澄澈吧,我聽著親切,您身子一向可好……不對,你怎麼知道我是王妃?”
她嫁了顧攸寧一向低調,幾乎沒幾個人認的她。
老人道:“你和王爺成親的那天我都看見了,丫頭啊,看你找了個好歸宿,余伯伯也替你高興。
王爺他不僅模樣生得好,對你也上心。你是個有福氣的人。”
樂澄澈聽著他的話,覺得哪里不對,可是沒等她找出異樣的感覺來自哪里,就聽老者繼續道:“我活了這把年紀,就沒見過哪個當丈夫肯像他這樣親力親給自己媳婦做吃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