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這廂認真且慫,那邊白以書卻側了側身,擎著一杯酒,溫聲道:“還未向王爺和王妃道一聲恭喜。”
顧攸寧繞過樂澄澈,隔空舉了舉酒杯,笑瞇瞇地道:“同喜同喜。”
然后,這兩個男人隔著她旁若無人地聊起了同窗友誼。
樂澄澈把自己吃到撐,“啪”一聲放下筷子,將兩人聊得火熱的人俱嚇了一跳,齊齊停下來看著她。
樂澄澈沒好氣地道:“我出去消消食。”也不理會身后人說了什麼,飛快地走了出去。
不知不覺來到了一片小花園,樂澄澈被一片簇白的花朵止住了腳步。
時隔多年,那些荼蘼長得更繁茂了些。
少年略顯青澀的嗓音,猶如響在耳際,“這是一種花的名字,花朵純白,清香沁鼻,春末盛開,韶華勝極,夏末花敗。‘開到荼蘼花事了’這句詩的意思,是說等荼蘼花開完了,這一季也就過完了,秋天也該到了。”
那天少女受了委屈,泄憤地跑了出去,卻原本無處可去,這巍峨的建筑群沒有一個角落是她的家。
想了想,下午還有課業,終究是不能像父親在世時那般任性了。她擦了一把紅腫的眼睛,準備趁著人少先溜回學宮,冷不防被白衣少年牽住了手。
少年將她的羞赧都看在眼里卻沒有說破,刻意避開那雙兔子一樣紅的眼睛,抬手將一支嬌白勝雪的荼蘼插在她的腦后,順手理了理那有些歪斜的發髻,輕聲道:“上午你說到荼蘼,午間恰好看到園子里有,便摘了來與你看。樂姑娘,你可喜歡?”
喜歡,如何能不喜歡,那喜歡隨著恬淡的花香充盈進了少女的心底,將原本四處漏風的一顆心填得滿滿的,重新跳得鏗鏘有力。
少女懷揣著小鹿亂撞的一顆心,連步履都輕盈了許多。
傍晚樂澄澈下了學,看到自己房間的窗臺上放著一包嶄新的桂花糕,連劣質的油紙都拿細細的棉線捆扎得嚴嚴實實。除了白以書,旁人斷不會有這樣細膩的心思。
樂澄澈打開了油紙包,小心得不舍得撕壞一個角。
她塞了一片桂花糕在嘴里,雖然仍不好吃,她卻露出了春色里最甜美的笑容。
從那開始,每年樂將軍的生忌,她的窗臺總會準時出現一包一模一樣的桂花糕,哪怕白以書離京的三年里,也未曾間斷過。
樂澄澈憑著這些想,白以書大概也是喜歡她的罷。
花樹下一段雪白的衣角翩躚閃現,卻是白以書追了出來。
“白以書……”
他卻后退了一步,保持了一個規矩的距離,一絲不茍地行著禮,“王妃殿下,請回到席上去,犬戎的使臣皆在,您未經皇上允準便倉促離席,于禮不合。”
年輕人那張沾染了些許滄桑的臉,無論如何都跟記憶中的少年重合不起來,明明是一樣的眉和眼。
“白以書。”
他再后退一步,保持著一模一樣的距離。
“白以書!我喜歡你!”
白以書終于抬頭,承受著她灼灼的目光,眸中掙扎著一絲艱難的割舍,終于再次歸為沉寂。
白以書的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王妃,微臣也快要娶妻了,是母親生前給定下的,她陪伴了微臣三年,在微臣生命中最低谷的時候。”
樂澄澈眼里的光終于也隨著他的話一點一點冷卻了下去。
她甚至淡笑地問道:“你喜歡她麼?”
“喜歡。”
“那就好。”樂澄澈長長舒了一口氣,自嘲地道,“生平第一次表白就被拒絕了,還真是有些傷心哪。”
“王妃殿下……”
她打斷了他,“多余的不用再說了,我現在有點尷尬,你可以先走麼?”
“澄澈,王爺他這些年對你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