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攸寧原本就跟沒骨頭似的,給他個支點,他就能表演花樣十八癱,最要命的是還總是癱得很好看。
此時他軟綿綿地斜靠在床頭,左腿疊在右腿上,右手搭在左腿上,左手支著額頭,眼睛闔上又睜開,眼波流轉幾度,始終鎖在樂澄澈臉上,好似透露著看不夠的柔情繾綣。
樂澄澈之前從沒見過醉態下的顧攸寧,乍一見有些新鮮,仔細一看,大概是天氣熱得緣故。他前襟不知何時撕開了些,露出優美的鎖骨和小片胸膛。最后,她目光停在他殷紅的唇上,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我一定是被今天那些圍觀群眾給傳染了。”樂澄澈晃晃腦袋,把奇怪的想法從腦子里趕出去,定定心神,重新看了看顧攸寧,果然還是那個可惡的炸毛孔雀啊。
于是伸手推了他一把:“你喝醉了,早點睡吧。”
顧攸寧本來坐得就不穩當,被她一推直接倒在了被子上,“嗷”一嗓子跳起來,酒倒是有些醒了,“疼疼疼,被子下面有東西。”
樂澄澈一把掀開被子:“大驚小怪,不過是些棗子花生。”順手塞了一顆在嘴里。
顧攸寧:“所以我剛才進來的時候,你就是睡在這些東西上?”
樂澄澈:“有什麼問題?”
顧攸寧:“……我到底是娶了個多粗糙的女人。”
侍女進來收拾了床,又在顧王爺的要求下換了一遍床單被子。然后,顧王爺洗澡回來,看見樂澄澈還在那里,開始發揮事逼精神,讓樂澄澈去洗澡。
樂澄澈攤手,“我睡前洗過了。”
“你剛才吃了一顆棗,沒有漱口。”
“只是一……”
“去漱口。
”
樂澄澈漱口回來,自覺地扒拉被子枕頭在地上打了個地鋪,幸好此時是夏天,地上又是地毯,并不冷。
樂澄澈躺下還不到半個時辰,突然發現房間里還亮著燈。“春宵一刻值千金,”侍女們都自覺地出去了,沒人滅燈。
樂澄澈將將走到燈罩前,就見顧攸寧的腦袋從床帳里露出來。是的,顧王爺還嚴謹地放下了紗帳,生怕自己是個會被覬覦美色半夜遭到非禮的閨秀。
“不要吹燈。”
樂澄澈:“睡覺的時候不吹燈?你睡得著?”
“睡得著,太黑了,我才睡不著。”
樂澄澈:“……閨秀,你是不是有病,誰家睡覺的時候,頭頂上豎著三四個锃明瓦亮的燈?”
顧攸寧理所當然地道:“我家。”
樂澄澈做了好幾個深呼吸,“王爺,講點道理,你以前有什麼毛病我管不著,但是現在這個房間不是你一個人的,是不是咱們能互相遷就一下?”
顧攸寧:“所以你要遷就本王啊。”
樂澄澈開始擼袖子,“生活經驗告訴我,某些人作妖多半是欠揍,打一頓就好了。”
顧攸寧:“滅燈可以,不過你得睡到床上來,最好是我身邊。”
樂澄澈:“……好意心領了,我出去另找地方睡可以吧。”
顧攸寧:“外頭那麼多人看著呢,新婚之夜王爺與王妃就分房睡,容易惹人質疑。”
樂澄澈:“你贏了。”
她鉆進被子蒙住頭,眼皮累得打架,然而總是翻來覆去睡不著。
煩躁了一陣,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顧攸寧吹了蠟燭,屋內頓時一暗,黑暗中他一改往日慢吞吞的形象,飛快地竄回了床上。
黑暗中,依稀可見顧王爺披著被子僵硬地打了個坐,將自己坐成了一座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