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才是貨真價實的親兄妹。
「你怎麼了?」鄭黛側著頭看我,輕輕拍了拍我的胳膊:「你別放在心上,我剛入宮的時候,太后也是這般囑咐我的。」
我看著她的眼睛,怎麼也抑制不住眼底氤氳的濕意,良久,我才撫了撫胸口道:「我沒事,只是,只是有些想家。」
29
這日,我坐在御花園的秋千上,望著天空的鳥兒出神。鄭黛不知從哪回來,見到我一愣,然后問:「你哥哥今天離京,你沒去送他嗎?」
我根本就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沈懿珩什麼時候離京。
原來,竟然是今日嗎?
我慌忙站了起來,想到此時已是半上午,又頹然坐回了秋千上,有什麼用呢?他已經走了吧。
就算他沒走,我也不可能有機會送一送他。
我和他之間相識一場,到最后,也只剩下山水不相逢。
我心神恍惚地回了宮,鉆進被子里哭濕了被角。
沒有了,真的沒有了。
我又開始寫字。
字帖首頁前三個字是他的名字——沈懿珩。
我寫了很多遍,哪一撇要長了好看,哪一豎要頓一下在再寫,一筆一劃好像深深刻在了腦海里,每一筆都異常清晰。
從徽州到現在,我自己描了五本字帖了,只是,不知道今生還有沒有機會能給他看一看,看看他能不能分清,哪一本是他的傳家寶。
第一場雪簌簌落下的時候,禮部以后位空懸,后宮不穩為由,祈請景昭早日立后。
當時宮中只鄭黛和我位居妃位,朝堂上為立后之事爭吵不休。離奇的是,只是言官在爭吵,沈尚書的人和鄭將軍的勢力都未推波助瀾。
吵了許多天景昭也未表態。
我向來不管這些事,只管聽著雪落聲,在屋子里寫字,誰知,景昭會突然來看我。
他站在門口笑問:「月兒,進來朝臣請朕立后之事,你聽說了嗎?」
我點了點頭。
他笑著對我說:「皇后不能是你。」
我連眼皮都懶得抬起,手上動作不停,照舊臨摹著字帖。
注意到我毫不在意的表情,他的笑僵在臉上。看見我的動作后,他更是怒火中燒,朝我走過來,一把拽過字帖撕了個粉碎:「沈明月,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齷齪心思。你不是不在意皇后之位嗎,朕偏要給你,這輩子你都別想擺脫朕!」
我實在不知該擺出什麼表情,只好朝著他笑了笑。
「你為什麼,你為什麼?」景昭踉蹌了兩步,拳頭握得死緊,眼底的痛苦之色漫了出來,卻仍端著帝王之姿,咬著牙威脅:「月兒,這是最后一次,你知道我的!」
景昭走了之后,我蹲在地上一片一片撿起了破碎的小紙片。
哥哥的傳家寶沒了。
不過,我還有好多仿制品,我也和他寫得一樣好了。
我將一地碎屑投進了炭爐里,看著碎屑灑在炭上,慢慢變紅燃氣來,又燒成灰白,最后,了無痕跡。
第二日,封后的圣旨就到了攬月宮。
我不想做皇后,我擔不起天下萬民,擔不起國母的責任。
我很惶恐,我很害怕,我真的不配。
我是個極其普通、平凡至極的人,我何德何能,我是真的不配。
我也不想與景昭生同衾,死同穴。
我不知道我怎麼了,景昭很好,還很愛我,我還要怎樣呢?我還想怎麼樣呢?
七日后的冊封禮上,我身著華服翟衣,一步一步朝景昭走了過去。
景昭將手伸了過來,握住了我的手,牽著我上了臺階,一起接受了群臣的朝拜,我成了他的皇后。
晚上就寢時,景昭醉醺醺地闖入了我的寢宮,帶著滿身酒氣,將渾身的重量壓在了我的身上,急切濡濕的唇貼了上來。
「景昭,你放開我,你干什麼?」
他雙目發紅,死死扳著我的肩膀,眼中彌漫著霧氣:「只有你敢這麼叫我,只有你,明明我就在你的眼前,月兒,你為什麼不看看我?」
「算了,我不想聽。」他欺身上來,將我撲倒在床上,一邊將我的衣服往外拉扯,一邊堵住我的嘴唇,任憑我怎麼掙扎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躺在床上,掙扎著掙扎著,突然就顫抖了起來,我劇烈地震顫著,雙臂擋在裸露的胸前,眼淚在臉上四處游走。
景昭錯愕地停了下來。
我奮力地推他,推著推著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歇斯底里地嘶吼著:「當初,你哥哥當初也是這麼對我的,你也要這樣,你們都一樣,你們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