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的。」他篤定地說:「然后呢?接下來呢?你不會變本加厲、得寸進尺嗎?你會不會想讓我牽牽你的手,會不會偶爾也想讓我抱抱你?」
「可你是我的妹妹,你的這張臉,你的手,全是我妹妹的。」
我激動地朝他吼,仿佛這樣就可以掩飾我的真實想法:「我說了,我沒想。」
「你真的沒想嗎?」
我哽咽了,愣愣后退兩步:「我,我,我沒想。」
我知道我是他妹妹,可是有時候,我還是忍不住,忍不住想和他說說話,不由自主地想靠近他。
我是他妹妹,可我又不是,可我只能是。
「對不起,我怕我會想。」沈懿珩的情緒漸漸平緩,聲音低沉又溫柔:「我很想。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那麼愛哭,像你那麼能黏糊人的姑娘。我知道,你獨自在這里,一定很孤獨,你是把我當成了你的依靠。有很多次,我想著,那不如就陪你說說話吧,真的把你當成妹妹。可是,你本不是我妹妹啊。」
「你笑著時候嘴角揚起的弧度,臉上浮現的表情,看著我的眼神,都和月兒太不一樣了。有時候我想給你擦擦眼淚,我想抱抱你。可是,你又偏偏是我妹妹,我是你哥哥,你明不明白?」
「你總是問我為什麼那麼對你?你還要問什麼呢?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喜歡你,你又蠢又笨又愛哭,還長了我妹妹的臉......」
他的眉目里氣勢全無,眼里仿佛是沉靜又洶涌的深海,無助又哀傷。
這就是在這一刻,我明白了,我深深傷害了他。
一種極致的哀傷將我包圍,我的心里沉甸甸的,差點流下眼淚。
「對不起。」幾個模糊不清的音節從喉間溢出,沙啞破碎:「哥哥,對,不起。
」
我只想著自己,只想著自己難過。
我沒想過,他會這麼說,我也不敢想,他會這麼說。
沈懿珩垂下頭去,聲音很輕:「明月,我們倆不吵架了好不好?我永遠給你當哥哥,一輩子都保護你。」
「好」。我扯出了一個笑:「好,你要成為我成婚了會背著我上轎子的那種哥哥。」
我吸了一口氣說:「以后我會從心里將你當成哥哥,我會好好當月兒。讓你痛苦并非我的本意,都是我錯了。也請你不要因為我感到困擾,我會努力去當你的妹妹,我再也不要求你同我說話了。」
就在那一瞬間,我們總算和好了。
21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流了一枕頭的眼淚。
是我的錯,我不該喜歡他的。
我可以沒有心理負擔,透過我的眼睛偷偷地、貪婪地望著他。
可他望著我的時候,看到的全是他妹妹的臉,他心里該多麼難熬啊。
何況,他以為,他和月兒是親兄妹。
以后我不要纏著他了。
小侯爺送來的白色的小貓咪,我給它取名為五五,其實我想叫它嗚嗚的,它老是嗚嗚嗚嗚撒嬌,但是叫它「嗚嗚」有些草率,所以我叫它五五。
玉華長公主本不是很待見貓,或許是五五實在很親人,又很乖,養了一陣,玉華長公主便開始抱著它「兒子,兒子」地親它。
我順理成章成了五五的姐姐。
它喜歡在錦鯉池邊上看錦鯉,一個不注意,它就伸出魔爪,一拍水從水里叼出來一條錦鯉,動作敏捷程度令人瞠目結舌。
除了和五五玩,我開始很努力地寫字,學沈明月寫字。學沈懿珩寫字。
我坐在石桌旁寫字,五五在我的腳邊打呼嚕,輕風徐徐,幾片桃花的花瓣緩緩落在宣紙上,我抬手揉了揉眼睛。
我想起,以前我在沈懿珩書房里寫字。他的書房里有一塊雕著梅花的長方形硯臺,外觀精致、好看。
那時候我都用那個寫字,誰知道他說,那塊硯臺最難用了,華而不實,他鮮少用。
我想起,他有一件銀白色的袍子,上面繡著淺色的竹紋。
我想起,他真的真的好溫柔。
沈懿珩現在不躲著我了,像剛開始一般常常對我笑。
我們好像回到了剛開始那樣,很和諧。
可是,又好像有什麼不一樣。
正走神,沈懿珩從外面進來,五五聽見他的聲音,小身子一動,喵嗚一聲,從我腳邊起來迎他。
「今日同鄭宣出去,路上有老翁挑著木梳賣,鄭宣給他姐姐買了一把,我也給母親和你買了一把。」他一手抱著貓,一手從懷里掏出一把檀香木的梳子遞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