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不想理我,干脆我們不要說話了。你明明知道你關心我兩句,我就可以當做之前的冷淡全沒發生過。可沒過兩天,你又毫無征兆地突然冷淡起來,連句話也不愿意同我說,肅著臉從我身邊經過也當沒看見我。」
「你在對我使用冷暴力嗎?我是真的很想知道,你的動機呢?你為什麼對別人永遠溫和謙讓,偏偏要這麼對我?」
臉上熱意翻涌,順著臉頰流進了脖子里:「我究竟不該說哪句話,我做錯了哪件事?你要這麼對我?我為什麼要忍受你三翻四次的故態復萌?」
沈懿珩怔在當場,一時忘記了反應,良久,才顫顫巍巍地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胳膊。
我揪住他的手甩了出去,音調猛地升高:「你又想對我故技重施,今天安慰我,明天又對我視而不見?」
「明月......」沈懿珩石化在當場,再也沒有說出一句話,一貫挺直的腰桿也塌陷下去,像是卸了氣一般,再無往常英姿。
「你說啊?你為什麼不說了?」我上前兩步,咄咄逼人揪住了他的領子:「你憑什麼不說話,你說呀,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他靜靜站著,任由我揪著他的領子,眼神哀傷而脆弱。
我見不得他這樣的神色,心中窩著一團火無法排解,一時氣惱,抓住他的左手重重咬了上去。
他吃痛,悶哼一聲,蹙起了眉頭,卻不反抗。
直到口水和大顆大顆的眼淚滴在他的手背上,直到我的口腔充斥起血腥味,我才大力甩開了他的手。
他手上血跡潺潺,吧嗒吧嗒往下滴血,我不忍再看,故作瀟灑地轉身:「從今往后,你休想再傷害我。
」
我只身投入了洶涌的人潮中,隨手擦了一把帶著血跡的嘴唇,任淚水模糊了視線。
19
我再也沒有和沈懿珩說過一句話。
玉華長公主捕捉到了我們之間微妙的氣氛,好幾次都問我,莫非我是和沈懿珩吵架了嗎?
我胡亂搪塞道:「怎麼可能,哥哥脾氣那麼溫順,怎麼可能同我吵架。」
玉華長公主點了點頭:「那倒也是,他打小就讓著你。」
「過幾日我四十歲壽辰,你爹的意思是大辦一下,宴請京中各家夫人、小姐來吃席,再請城南的榮家戲班來唱戲。熱鬧是次要的,我們趁這個機會順便幫著你哥哥相看,他也老大不小了。當日你爹的那些同僚們應該也會過來,讓他們帶上他們家適齡的公子,讓你爹先考察一番,你的婚事雖不急,我們也得先看看。」
我沒說話,算是默認。
又過了兩天,玉華長公主派人喚我過去。
我去的時候,沈懿珩也在屋里,我愣了一下,恭順地喊了人:「母親,哥哥。」
「明月,你快來看看,這是新送來的料子。等我生辰那天,哥哥要穿的。你看是這匹月白色的緞子好呢,還是這匹天青色的好,這匹蘼白色的好像也不錯。我是覺得都挺好的,和你哥哥選了許久也未選好。依你看,姑娘們會更喜歡哪個顏色呢?」
月白,是淺淺淡淡的藍色,他穿上一定好看,顯得干凈又開朗。
我的視線在那匹月白色的料子上停了許久,最終壞心思地指了指那匹蘼白色緞子說:「那個好看。」
「我還是覺得這匹好。」沈懿珩指了指那匹月白色的錦緞:「母親,就這個吧。
」
說完,視線有意無意飄在我身上,令我很不自在。
玉華長公主點了點頭,惋惜道:「本可以做三件,也好試一試比較一番。可惜料子送來的晚,剩下的幾日,繡娘們只能做一件出來。罷了,你既喜歡這個,便就這個吧,總歸是穿在你身上的。」
玉華長公主生辰那日他果真穿著那身月白色的袍子站在大門處迎客。
三月的桃樹冒出了嫩芽,院子的的柳樹又吐新綠,一切都是欣欣向榮的樣子,我們糟糕關系卻由冬天一直延續到了春天。
永平侯府的賀禮是一只名貴的白獅子貓,通身雪白,全身披著厚厚的雪白長毛,尾巴粗大粗大的,站姿猶如獅子一般威武。
丫鬟圍著我,讓我抱著貓,她們拿著牛乳和小點心挑逗它,聽它軟軟糯糯地叫,高興地咯咯直樂。
我小心翼翼地抱著貓,它軟軟的小小的,我甚至都不敢用力。
突然,小貓喵嗚一聲,從我懷里跳了出去,邁著優雅的小碎步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