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弱弱地叫了一聲,嘴角血跡順著下巴流進了脖子里。
他終于肯和我說說話了嗎?
我心里覺得委屈地不得了,氣若游絲地說:「哥哥,今晚我叫你小心,你不僅不聽,你還兇我。以后,你還會和我說話嗎?」
「只要你活著,我什麼都答應你。」
16
「你們注意看著小姐,別讓她翻身拉扯到傷口。多同她說說話,轉移一下她的注意力。若她實在疼得厲害,便去找府醫,看看能不能開兩劑止疼藥。」
「是,公子,奴婢知道了。」
隨著門「吱」地一聲,低語聲也平息了。
好像做了一場冗長的夢,再次醒來,我四仰八叉地趴在床上,身上換上了干凈的中衣,后背撕心裂肺地疼。
趴著的姿勢太過難受,我剛想動一動,不料拉扯到了后背的傷口,疼得我冒著汗嘶嘶吸了兩口氣。
「小姐,您醒了。」蘭佩注意到我的響動,從床腳走上前給我掖了掖被子,關切道:「您趴著別動,您背上可好大一個口子呢。」
我微微側了側身:「方才,你同誰在說話呢?」
「公子來看您,交待了我幾句話。」
我噢了一聲,沒再言語,他沒事,真是太好了。
蘭佩幫我洗漱以后,喂我喝了小碗粥,每一次移動都我疼痛難耐。
我面色蒼白地趴在床上,渾身都不舒坦。后背的疼痛實在無法忽略,我將臉埋在枕頭里,流了一枕頭的眼淚,好疼啊。
門開了,長公主和景昭的聲音傳入耳中。
我慌亂地擦了一把眼淚,長公主入了屋里,發間還落了幾片零星的雪花。她坐在我的床邊,冰涼的指肚撫在我的臉上,難得很溫柔:「他來看你了,就在外頭呢?讓他進來嗎?」
「母親。」我著急地捉住她的手辯解,沒幾句話的功夫又出了一頭熱汗,壓低聲音道:「我對景昭真的沒有那種意思,你讓他走吧,我這樣子如何能見人。」
她拿出手帕為柔柔地擦去我額角的汗珠,心疼蹙著眉:「你的那點心思,我還能不知道嗎?」
我急得差點心肌梗塞,正要再辯解兩句,她施施然起身,將我的手塞進了被子里:「人已經來了,見不見都隨你。我去廚房看看,中午給你補補身子。」
說罷,直接走了。
「明月,讓我進去看看你好嗎?」景昭站在屏風后,小心發問。
他的身影映在繡著牡丹的屏上,影影綽綽,依稀可見。
我緊鎖著眉頭,果斷拒絕道:「男女授受不親,你別進來。昨晚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明月,要不是昨晚姑母告訴我,你差點就,就......,你要瞞我到什麼時候!」
他猛地揚起了聲線,乍然轉移了話題:「就是因為那件事,你才會改了主意,千方百計逃避我對不對?」
「我真的不知道,我不知道太子竟對你做出那種事請,我道你為何突然有天變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我真的不知道,你遇到了這種事......」
我喉頭一窒,瞬間忘記了言語。
昨晚玉華長公主竟趁我重傷之際,趁著景昭對我愧疚憐惜的情緒升到頂端之際,將那件事和盤托出。
她是想利用景昭對我的愧疚,讓我能更順利地嫁給他嗎?
她讓景昭以為,我全然不想嫁給他,是因為那夜差點遭到的不幸。或許,玉華長公主心里也是這麼想的。
「我該明白你的心意的,你若不喜歡我,怎會在我下朝之際特意等我?怎麼在見我和鄭姑娘談笑之際憤然離開?你若不喜歡我,怎會豁出性命替我擋箭?」
景昭不動如山地站在那,像是在透過繡著花的屏風往里邊張望,語氣又輕又柔:「昨晚你渾身是血地躺在我的懷里,一剎那間我便全都想明白了,以后我來照顧你好不好?」
「你想多了。」我仿佛能感到他炙熱的目光,穿過屏風,直直粘在我的身上。
我趴在枕頭上偏過頭,不欲再看他的身影:「我真的對你沒有那種意思,我也不喜歡你,你誤會了。」
這接二連三的誤會,怎麼會一環扣一環,尋不到絲毫錯數,甚至竟詭異地邏輯自洽。
「明月,你為什麼總口是心非呢?」他不理會我話語中明晃晃的拒絕,自顧自地開口了:「等這將證據整理一番交上去后,我會向父皇請旨娶你。」
他怎麼如此固執,如此油鹽不進,如此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