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回答,他也安靜地等著。
半晌,喜鵲飛走。
賀恂聽見她說:「不能。」
抱歉,賀恂。我不想見你,不管你是真病假病,又或是的確即將離世。
我沒辦法再去面對你,因為我這一輩子都沒辦法原諒你。
但這些話她沒有說出口,沒必要跟一個再也不會見的人說這些沒用的話。
病房窗戶外,不知何時,被暴曬的枯干枝椏上忽落下一只鳥兒。
啪嗒,本就奄奄一息的樹節被踩落,鳥又驚飛走了。
「這樣。」他點點頭。
賀恂艱難地抬起胳膊搭在眼睛上,聲音暗啞:「喬喬,那七年里的所有,我錯了。」
高傲的少年第一次低下頭顱向心愛的女孩兒道歉,只希望在死前得到她的原諒。
但,在他說完的那一瞬,電話被掛斷。
她拒絕了自己的道歉。
掛斷電話后,喬喬就一直站在陽臺上,看著天空。
她似乎什麼也沒等,只是忽然什麼也不想做,靜靜地這麼站一會兒,看看風景。
直到她回神轉身回房間時,她才似乎想起,再也沒有喜鵲飛來過,一只也沒有。
大概以后也不會來了。
......
高考并不如少年所想的那麼可怕,兩天的考試一晃而過,題型正常,今年從考場出來的笑臉比以往多。
成績出來的那一天,沈清惟跑到喬喬家敲門。
門從里面打開。
「喬喬,考的怎麼樣?」問完這個問題他就覺得沒必要,因為女孩兒臉上明媚的笑說明了一切。
兩人一起填寫志愿,他們最終把第一志愿定在離這很遠的S市的同一所大學。
他們約定了未來。
一切塵埃落定后,沈清惟帶著喬喬去游樂園玩了一天。
那天,已經只能靠呼吸罩維持生命的賀恂忽然病危。
賀老爺子,那個位高權重的賀家掌權人慌了神,蒼老僵硬的手急忙摁著床頭的鈴,「阿恂,阿恂!」
醫生進來急忙推進手術室搶救。
沈清惟給喬喬買了一支冰淇淋,遞給她。
小姑娘彎了彎唇:「謝謝阿清哥哥。」
由于冰淇淋太大,她不小心沾到唇邊。
沈清惟抬手給她擦掉,喬喬愣住。
男生清冽的聲音傳來:「喬喬,和阿清哥哥在一起嗎?」
......
「病人生命特征消失!拿電除顫!」
另一位醫生急忙解開男生的衣扣。
心率儀上波動的線逐漸趨于平緩。
喬喬眼睛清亮地看著沈清惟,聲音輕軟:「好。」
滴——
波動歸零。
醫生慢慢停下動作。
老人一直在門口等著,手術燈滅,醫生走了出來摘下口罩,語氣遺憾。
「抱歉,病人搶救無效。」
「死亡時間,20xx年7月23日21點17分。」
賀喬番外( he慎入!)
「死亡時間,20xx年7月23日21點17分。」
這是賀恂失去意識前聽到的最后一句話。
唯一感到有些抱歉的大概就是老爺子這輩子算是后繼無人了。
像是累極了般,他慢慢闔上眼睛,在呼吸停止的一瞬,忽然一股失重感強拉下他的身體,極速下降,整個人驟然跌落下墜。
賀恂猛得睜開眼睛,大口喘著氣。
接著被一道蒼勁有力的聲音扯回意識:「阿恂!阿恂!」
他眨了眨眼,這是病房,但不是他這半年住的那間,很眼熟。
大腦一陣混亂,一時想不起來。
賀恂順著聲音看過去,老爺子正焦急地看著他。
老人看起來有些不同,似乎精神矍鑠不少。
電光火石間,他想起來了,這是他八年前初發病時住的病房。
看著孫子逐漸清醒的意識,賀爺爺舒了口氣。
讓護工把賀恂扶起來后,他出去領著一個年幼的女孩兒到病床前。
對賀恂溫聲說:「阿恂,這是阿時妹妹,以后要跟你一起生活。」
「阿恂哥哥好。」稚嫩輕軟的聲音乖乖地叫著他。
賀恂緊緊盯著她,眼眶也泛上淡紅。
女孩一如當初嬌小可愛,也怯生生的。
半晌,他虛握了握拳,啞聲說:「阿時妹妹好。」
無論是夢或是幻境,我都認了。
......
賀恂身體依舊反常地逐漸恢復,出院那天,爺爺和小姑娘都來接他。
賀爺爺看著孫子身體越來越好,莊肅的臉上也露出笑容,拍了拍女孩的頭說:「這丫頭是小福星啊!」
男生卻忽然問了句不相關的話,他看著小姑娘,盡量把聲音放低:「你有本名,對嗎?」
女孩點點頭,眨巴眨巴大眼睛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