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喧囂的舞池,熙熙攘攘。
這邊的卡座被紛亂迷離的燈光時不時地晃著。
馮昊皺著眉:「恂哥,這是怎麼了?」
他看著一瓶接著一瓶毫無節制灌酒的男生,因為點兒什麼,能這麼喝?
秉著再喝酒去就要進醫院,賀老爺子會打死他的后果,他試圖去攔了一瓶,小心翼翼地說著:「恂哥,不能再喝了...」
賀恂一把揮開他,又開了一瓶。
冰酒入喉,他想起剛才那個男生抱她時,她沒躲,任由別人抱著。
乖的要命,她在他面前從未這麼聽話過。
她是真喜歡那姓沈的啊。
嘴邊勾起一絲冷笑,又倒了一杯。
馮昊沒攔住他,不知喝了多少后,賀恂忽感胃部一陣刺痛,倒在地上。
「恂哥!恂哥!」
......
賀爺爺坐在病床邊看著臉色蒼白的少年,仿佛回到了八年前,那種無力的感覺再次涌了上來。
他慢慢走出去關上房門,看向助理:「醫生怎麼說?」
助理欲言又止。
老人面色平靜:「說。」
「醫生說,賀少因為這段時間作息不規律,大量吸煙飲酒,隱埋在身體里的病毒復發了,現在免疫力極速下降,心臟也有衰竭跡象。」
賀老爺子握緊拄杖:「繼續。」
助理咽了咽口水:「還說,還說這樣下去大概...不剩多少時間了。」
「那還有救嗎?」
「院長那邊的意思是會盡力而為。」
他點了點頭,「就是現在沒辦法依舊沒辦法治療這病。」
助理低著頭不敢應答。
老人看起來依舊如常,但站起來時身形還是晃了晃。
助理忙伸手扶住。
他擺手制止,轉身進病房。
男生正靠在病床上淡淡地看著他們。
「好些了嗎?」賀老爺子若無其事地問。
賀恂輕笑一聲,「我都聽到了,」又抬手點了點助理:「你聲音也太大了。」
除去有些蒼白的臉色,他似乎還和往常一樣。
詭異而強大的病魔這次沒再嚇住他,依舊是個桀驁張揚的少年。
賀爺爺看著他:「爺爺會治好你的。」因為年邁的原因,老人的瞳孔已經泛青混濁,但眼神依舊堅定。
賀恂搖搖頭:「您別費那功夫了,我還活的了多久我自己知道。」
老人眼眶依舊泛紅,聲音依舊威嚴的很:「胡說什麼!」
賀恂笑笑沒再說話,他偏頭看向門口。
心底莫名期待,如同八年前一樣,那個怯生生的小姑娘走進來對他說:「賀恂哥哥好。」
其實她也是叫過他哥哥的,被他用一句滾轟出去后再也沒叫過。
但門口,空空如也。
......
下學期的沖刺階段氣氛緊張,即使是下課時間,也沒什麼人大聲說話。
每個人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自己的學習計劃,唯獨賀恂。
這個學期他沒有來上過學。
知道內情的人少之又少,就連班主任都被一句“賀恂太過于難以管教,所以賀家給他找了私教在家學習”打發了。
一張張卷子堆疊出高分,一道道錯題總結著經驗。
終于,后黑板的距離高考還剩幾天里面的數字,變成了一。
最后一天是不用再去學校,主要是留給考生調整心態。
喬喬正在公寓里整理考試用品,手機忽然響起。
這串號碼熟悉且久違。
頓了片刻,她接起。
那邊也不說話,兩人沉默著。
片刻,賀恂開口:「喬喬,明天要高考了。」
他的聲音虛弱了很多。
喬喬:「嗯,你給我打電話有事嗎?」
賀恂看了眼身上的管子,似乎再也找不著地方插進去一根。
他勉強笑笑:「跟你說個事,其實我喜歡小白菜,一直都很喜歡小白菜啊。」
喬喬反應了會兒才聽懂,她回答的依舊毫不猶豫:「那很抱歉。」
女生再也不是那個怯懦懦的,語氣中充滿堅定。
賀恂扯了扯嘴角,笑聲帶起咳嗽:「那行。」
在她掛斷電話前一刻,他再次開口:「我快死了,阿時。」
他脫口而出的是她以前的名字。
喬喬頓住,下意識反問:「你說什麼?」
他低聲問:「能來看看我嗎?有點兒想你。」
又慢慢補充,「我說真的。」
第一時間,她以為又是他的惡作劇。
但沒人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喬喬坐在床邊,看著陽臺上飛來的幾只喜鵲低頭胡亂啄著有些出神。
上一次她這麼無聊注意到這些事是哪次呢?
哦,是那天晚上賀恂又把她丟在路邊,讓她一個人走回家,路上無聊看到了喜鵲啄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