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手時,他摩挲了一下。
女孩兒的肩膀有些過于單薄。
喬醒時慢慢坐了起來,由于總是被不知名的“惡作劇”捉弄,她下意識看了眼藥盒。
的確是胃藥,她接過來膠囊,輕輕道了聲謝謝。
抬頭咽下去一瞬,她看到了男生眼中的擔憂。
喬醒時有些臉熱,別人擔心她的身體,她卻懷疑他的用意。
沈清惟看了眼時間,又抬起手背碰了碰粥盒,溫聲道:「你先趴著睡半個小時,醒了剛好喝粥。」
喬醒時應了聲好,她現在思維緩慢,還未反應過來一個新同學對她好的似乎有些不合乎常理。
三中午休時間很長,別的同學都沒有回教室。
沈清惟看了眼女孩兒微蹙著的眉,又把視線移到額頭上的薄汗上。
起身站起來把旁邊的窗戶開了一個小縫。
從戶外微涼新鮮的微風悄聲鉆了進來,掃了掃女生的面頰,帶走幾滴晶瑩的汗珠。
沈清惟單手撐著頭面向她,看到女孩兒的雙眉慢慢舒展開來,他掀了掀唇笑了。
半個小時左右,喬醒時自然轉醒。
她慢慢坐起身,眨巴眨巴眼睛回著神。
沈清惟看著她呆呆的樣子心底微動,他問:「好點了嗎?喬喬。」
話音剛落,喬醒時立刻側臉過來看向他。
圓圓的杏眸里寫滿了疑惑不解,好似在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叫她?
自從離開福利院,再也沒有人這樣稱呼過她。
沈清惟溫潤的聲音含著笑,眼睛直視著女生:「我是阿清哥哥。」
喬喬怔愣住,塵封已久的記憶被揭開。
還在福利院時,她有個很好的玩伴,雖只比她大半歲,但男孩子個子高早熟的也快,她便總是阿清哥哥阿清哥哥地叫著,她記得哥哥手格外好看,福利院有一架破舊的鋼琴,他總會彈給她聽哄她開心。
很快,阿清哥哥被領養走了。她記得當時,男孩抓著她的手一本正經地告訴她,他一定會回來找她的。
但不到半年時間,她沒等來阿清哥哥,等來了賀家的領養。
喬醒時看著面前清俊的男生,慢慢和記憶中的阿清哥哥重合。
「阿清哥哥?」她的語氣中還有一絲猶疑。
「喬喬,我在,我回來找你了。」
在這沒有盡頭的欺辱捉弄中,她早已對周圍的一切感知變得麻木。
但這一刻,她又似乎在無邊的黑暗中看到了一絲光。
喬醒時眼眶中的淚決堤而出,嗚咽出聲:「哥哥,我好想你們,我好想你們啊...」
沈清惟抬手把她攬進自己的懷里,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著:「喬喬,不哭。」
在被賀恂支配的無盡恐懼中,沈清惟的出現無外乎是對在她伸出的一雙了拉她出地獄的手。
不知過了多久,小姑娘的哭聲漸漸歇了下來,只余細微的抽泣聲。
沈清惟把她扶了起來,女生微亂的劉海加上紅腫的雙眼,看起來楚楚可憐極了。
他撥了撥小姑娘的劉海,輕聲道:「先喝粥好不好?」
喬喬點點頭。
沈清惟打開蓋子,拿著塑料勺沿邊舀起半勺,遞到女孩兒嘴邊。
忽而出現的關懷似乎讓喬醒時變得嬌氣不少。
她低頭乖乖地喝進去,然后又半張了嘴等著沈清惟的投喂。
沈清惟笑了一聲,沒半點不耐煩,繼續舀勺喂著。
教室內歲月靜好,女生喝著粥滿意地瞇著眼笑,男生溫柔體貼。
教室外,賀恂面無表情地看著兩人。
后面的兩節課他都沒有出現過,一直到放學后半個多小時,他才悠悠地踏出校門。
司機早已站在車外等著,賀恂拉開車門。
他今天故意晚出來,也是想讓喬醒時多餓一會兒,人餓著腦子就清醒,該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最好吃完午飯回來就主動跟老師提出換座位。
但車內空空如也。
賀恂沉默著,手搭著車頂無意識地敲著。
「她沒出來?」語氣意味不明。
司機點點頭:「是的,賀少。」
想起剛才他強行拽著她催吐時蒼白的臉色,賀恂轉身大步走回學校。
他腳步逐漸加快,直到看到教室內這一幕,腳步止在原地。
賀恂看著喬醒時臉上笑出的梨渦,不合時宜地想到:「原來她是有梨渦的。」
直到他離開,兩人也沒有發現。
如果當時有一人發現了那忽至的少年,也許有些悲劇不會發生。
......
下午剩下的三節課,賀恂一直安靜地坐在座位上,下課沒有去廁所抽煙,沒有打游戲,也沒有偏首過一寸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