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恨你爸爸遷怒于你,可你現在的所作所為,跟他又有什麼區別!」
雪越下越密了。
那個幾天前還溫柔曖昧地握著我的手的男人,此刻身體繃得緊緊的,唇線抿緊,犀利如刀鋒。
怒意發泄完后,我只剩下無盡的失望和疲憊。
我嗓子已經啞了,聲音跟天際飄下來的雪花一樣輕。
「盛鑫,我知道你的委屈,其實我已經打定主意,以后要給你很多很多的愛,來彌補你從小的缺失!」我抬起霧蒙蒙的眸子看他,極其艱難地勾出了一個笑,「可你壓根不在乎。
「你爸傷害了你,所以你就傷害我來達到心理平衡。」我緩緩地嗤笑了一聲,「盛鑫,你會后悔的。」
說完這一句,我再也不想去看眼前的人。
雪越下越密, 我眼前的人影都是晃的。
可我現在只想盡快逃離。
身后似乎有人在喊我,可我腦子里嗡嗡的,什麼都聽不見。
我埋頭沖過校園的馬路,就在這時,一輛小汽車拐了個彎,車前燈刺眼的光,直直射入我的眼睛里。
20
這一瞬間,我的世界是空白的。
緊接著,我身子一個趔趄,手臂被盛鑫狠狠地拽了一下。
小汽車已經剎住了車,雨刮器一下一下,不知疲倦地擺著。
車前燈耀出盛鑫慘白的臉,他幾乎是沖我吼道:「你不看路的嗎?你剛才差點被撞死你知不知道?」
他眼里布滿血絲,鉗住我的手還在發抖。
我扯著嘴,臉上的笑估計比哭還要難看,死死地盯著他,道:「我死了,你應該感到高興。
「到了地下,說不定你媽還會讓我給她磕頭謝罪呢!」
他本就慘白的臉色瞬間血色盡失,眼里的血絲根根凸出,琥珀色的瞳孔里,匯聚著諸多復雜的情緒。
「覃顏,我……」
一……二……三。
我在心里默默數了三下,他剩下來的話還是沒有出口。
我輕輕一笑,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頭也不回地走入漫天大雪里。
我病了,渾身乏力,頭暈目眩,校醫院也查不出個所以然。
就每天干什麼都提不起精神,吃什麼都沒胃口。
楚楚急得不行,提著刮眉刀說要去割盛鑫的喉,讓他以死謝罪。
她那逗比樣,也不能讓我捧腹大笑。
連著在床上躺了三天,微信里空空如也。
我其實不敢深思,自己到底在等待什麼。
我心里有兩個小人在不斷地拉扯著。
夜深人靜的時候,一個小人在咆哮:你別想他,別犯賤,他就是個渣男,熱愛生命,遠離渣男。難道你還想被他繼續玩弄嗎?
可另外一個小人卻躲在角落里卑微地期盼:期盼著他能來找我,期盼他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期盼這一切都只是一場誤會。
這天下午,隔壁宿舍的妹子敲門:「覃顏,樓下有個男的在等你呢!是個皮膚很白的帥哥。」
21
我的心一瞬間雀躍到了高點。
匆匆拾掇了一番下樓,從宿舍樓里出去的時候,我還特意拿著手機照了照自己,并且在心里默念:別高興得太早,或許他又是來傷害你的呢?
我一步一步走出去,只見下午的暖陽里,皮膚白皙,笑容溫暖的沈辭溫柔地叫我:「覃顏……」
我的心這一瞬從高空墜落,我擠出一個笑容:「沈學長,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沈辭就是我之前喜歡的男神。
在學校一眾的帥哥中,他應該是溫柔學術型的代表。
我們學校人人都辦校園卡,他跟盛鑫的手機號只有一個數字的區別,所以我上次加微信才弄錯了人。
沈辭眉眼彎著:「我聽說你病了,所以來看看你,看過醫生了嗎,現在還有哪里不舒服?」
他走上前來,伸手想碰下我額頭。
我退后一步:「我沒發燒,也沒什麼大事,就是胃口不太好。」
男神屈尊降貴來關心我,這放在以前,我不得土撥鼠尖叫?
可眼下我著實一點心思也沒有。
沈辭微微一愕,僵在空中的手慢慢收回去,關切道:「飯還是要吃的,我看你都瘦了。」
我抿著嘴不說話,這時手機震動起來。
是楚楚給我發了微信:「小顏,沈辭是不是去找你了?我都打探清楚了,他之前一直忙著考研的事,現在筆試成績已經出來了,他以第一名的成績考上了隔壁 B 大的光電專業。可牛逼大發了,這樣的成績,面試只要不出大失誤,就是板上釘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