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皇子說:「迢安還是像以前一樣,窈窕之姿,傾城絕世,整個皇城的女子都比不上。」
我愣了愣,道:「八皇子說笑了。」
他說:「迢安,你該喚我連安。」
連安。迢安。
他如此一說,我竟然從記憶里的角落里扣出一段淵源,本來是忘得一干二凈,就是聽了那連安二字,忽然記起來了。
我的名字,是就著八皇子裴連安的名字起的。
連帶的,我也記起來零星的兒時記憶,他在那些零星的記憶中,占的分量并不比九公主少。
想來,也是發小了。我竟然忘得一干二凈!
可是如今都長大了,我只能同他說:「八皇子說笑了,這于禮不和。」
他再沒言語,此后一路無言。
10
慶太妃不喜歡我。
慶太妃什麼都沒做,但是我知道,她不喜歡我。大概只能用女人的直覺去形容,我是如何得出這種結論的。
裴子瑜帶著我向她敬茶,她笑著點頭接過。裴子瑜說了些祝壽的套路話,我隨之附和。
她的喜歡與厭惡,與我無甚關系,我也不在意。
只是賀壽結束的時候,她說:「子瑜,你這樣做,如今可曾后悔?」
裴子瑜轉身看著她:「這是我八輩子才修來的緣分,怎麼會后悔。」
我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也不是很關心。裴子瑜低頭看了看我,唇角泯出一個好看的笑:「迢安,餓不餓?」
我摸了摸肚子,點了點頭。
可是真吃的時候,又覺得皇宮里的飯沒滋沒味,沒啥胃口。
中途有位妙齡的官家女子前來敬酒,同我說的都是些日常攀談結交時的客套話。她說是給我這攝政王妃敬酒,可是眼睛直勾勾盯著裴子瑜看。
裴子瑜則低了頭幫我夾菜,還殷勤地拿了我的帕子給我擦嘴。我謝了那女子的祝賀,轉頭看那殷勤的攝政王。
某人道:「看什麼看?!」
……
某人又道「沒用的東西!」
?
某人再接再厲:「眼皮子底下都有人敢打你夫君主意,要你何用?!」
……
行吧,他那張臉,他那官位,的確有資本怕別人拐了去。我的錯。
盤子里又被裴子瑜放了只剝好的蝦,我看了看四周那些個王妃美人,一個個都用羨慕的眼神看我,著實盯得我屁股如同針扎,有些坐不住了。
裴子瑜要是想唱夫妻恩愛戲,我能被他膩歪死。
于是我找了個話頭,打斷他蠢蠢欲動又想剝蝦的動作,說:「你知道嗎,我小時候跟九公主和八皇子玩得可好了。」
裴子瑜愣了一下:「八皇子?」
我點點頭:「就是安陽王,我叫迢安,他叫連安。」
他出生那年,連年風調雨順,他的名字就取意,連年有余,歲歲平安。
而我,迢安,比他小一歲,我爹爹就獅子大開口,沖老天爺要了個「迢」字,寓意歲歲平安,迢迢不絕,萬世太平。
裴子瑜很久沒說話,我抬頭看他,恰巧他也在看我,只是目光呆愣,好似在發呆。
我戳了戳他,問他怎麼了。
他搖搖頭,說,丞相真是心懷天下,連你都是他對天下民生的希冀。
我點頭,那可不,我爹可是三朝賢臣。
裴子瑜又不說話了,我也懶得說話了,索性戳兩口飯菜,可是一張嘴還沒吃就吐了出來。
只是我動作小,連我身邊的裴子瑜都沒注意到,我也就沒有太大動作,不想掃興。
我想用那酒水漱口,結果不盡人意,我又吐了一次,隨后便眼前陣陣發黑,小腹隱隱作痛。
裴子瑜叫我的時候,我耳鳴到幾乎聽不見了,口鼻里有血腥氣,夾雜了我吐出來的那些東西的味道,當真是難聞極了。
11
我以為只是自己胃口不好,但是顯然是我天真了。
晚宴的熱鬧很快就被裴子瑜的冷喝打斷了,他在一邊驚慌失措地讓人叫太醫,我又伏在桌案上吐了一次,這次不是我在晚宴上吃的東西,而是一口血。
當真是十足的一口血,然后我才后知后覺,肚子在火燒火燎地疼。
我聽見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有毒!」,隨后整個大廳都亂了起來。
我覺得中毒沒什麼,只是中毒了能不能讓我暈過去?非要我醒著,明明白白體會那翻江倒海的疼,屬實歹毒了。
太醫趁我醒著,給我灌了湯藥,又給我催吐,反反復復不知道多少次。最后我整個人沒了力氣,任他們擺布,想死的心都有了,更不知道什麼時候暈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