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我還在御膳房的時候,我有身孕一事,就被皇后身邊的嬤嬤瞧出來了。一直沒有下手的原因,是因為我那時是貴人的身份,若生下男胎,照祖制是要抱養到皇后膝下撫養的。
所以當我因為立功受邀出席太后壽宴,皇帝又在宴席上剖白了我爹被構陷一事。皇后終于按捺不住,對我腹中的孩子下手了。
皇帝將我抱在懷里,附在我耳邊說:「魚兒,她家根基太深,朕還動不得。所以在得知你爹出事那天,我只能跟太后商量好,趁你去探病之時,尋個錯處先罰你一番。如此一來,那些朝臣就無法借你父之名牽連你了。所以,你那盤剁椒魚頭,來得很是時候,包括冷宮的那把火,還有后來的那碗酸菜面餿餿……魚兒,你選的時機,都恰到好處……」
這話聽得我膽戰心驚,忍不住身子一抖。原本我以為偽裝得很好的小心思,皇帝都知道。
皇帝笑了:「朕就知道,朕瞧中的人,還手把手調教了一年多,怎麼會是笨人。所以魚兒啊,你就別睡了,朕能如你所愿放你父親告老歸鄉,就是最大的讓步了。」
我一口老血堵在心口,原來我想借病重之機,利用皇帝的愧疚,再借皇后之手,來個金蟬脫殼出宮的事,都被皇帝看在眼里。
這時,皇帝輕笑著說:「魚兒,朕答應你,只要你能醒來,朕一定盡我所能給你最大的自由。」
饒是如此,我還得保持最后的倔強,堅持再睡了一天才醒。
09 尾聲
史載,熙元十年,皇帝在皇城西面,隔出一個商坊,開設宮市,一條長街,商品琳瑯滿目,應有盡有。
最顯眼的當屬長街盡頭矗立的一座三層高的酒樓,相傳名字和牌匾均為皇帝親力親為。取自皇帝愛妃余貴妃的姓氏,名為「余味軒」。
去過那間酒樓的人都知道,酒樓掌柜是個年輕女子,不甚美貌,但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只不過,她做的菜,只有皇帝吃得起,而且是日日都會去。
起初,皇帝的飯桌上,只有他和女子兩人,后來,又添了一個玉雪可愛的小女孩。
有人說,那位年輕女子是皇帝養在民間的紅粉知己。
也有人說,那女子就是曾經寵冠后宮的余貴妃。
《將別離:沈北城番外》
(男女主都有諸多不如意,最后結局勉強算破鏡重圓吧)
本文是《只想當美食家的貴妃》的番外
余春花生平一愿:嫁給沈北城。
余春花生平二愿:給沈北城生一窩孩子。
她想嫁時,他不想娶。
他說:余花兒,嫁個好人吧,我不配。別嫁太遠,總得讓我看上你一眼。
到最后,誰都沒能如愿。
1
熙元十八年,是余春花嫁給皇帝的第十年,我收到了皇帝讓我進京的詔書。
那天黃昏,我像往常一樣,在學子們散去后灑掃書院。
書院的門被人推開了,進來了一個面目光潔,聲音尖細的中年男子。
見到我,他頗有禮節地朝我垂首:「沈公子?」
「在下沈北城,在這里做塾師。閣下是何人?」
怕他錯認,我特意強調了我是塾師,不是什麼公子。
那人微笑著,從袖中取出一個布包:「鄙姓劉,家中兄弟間排行三,沈公子可喚我劉三。我受公子故人所托,來接公子入京走一趟。」
說著,他攤開布包,里邊是一封信和一支木雕的石榴花簪。
那簪我認得,接過來一看,果真在簪頭處刻有一個「余」字。
它是我送給余春花的十五歲生辰禮,簪頭的花我親手雕的,花卻是她點名要的。
說起來石榴在我們這里寓意是多子多福,我一個未婚男子,把它當做禮物送給一個未婚女子,本是不合適的。
但架不住余春花軟磨硬泡,當時她說,她就喜歡石榴花,火紅火紅的,多好看呀,管它有什麼寓意。
可等我把花簪送給她之后,她卻改了口,揪著我趴在我耳邊說,沈北城,我就是想嫁給你,再給你生一窩孩子。
她還說,花簪就是定情信物,定下了她,就不能再另娶他人了。
我還記得,她說這話時,仰著頭,綻著笑,眼眸明媚,真真嬌花一朵。
一轉眼,這朵花離開我已經十載了。
「她,還好嗎?」我垂首,極力壓抑內心的翻涌,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像是故人之間的問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