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再不乖乖睡覺,我就會生氣。」
我立刻閉上了眼睛。
第二天早上起來,我發現謝珩眼下泛著淡淡的青黑色。
他沒有去上早朝,用過早膳後領著我去了衍慶宮,還未見到桐妃就開始吼:「梁婉桐,你給朕滾出來!」
「幹什麼呀?」桐妃打著呵欠從內間出來,看到謝珩,挑眉笑了,「皇上昨夜過得還算愉快嗎?」
謝珩冷聲道:「桑貴妃才十四歲,你教她那些事情做什麼?!」
「十四歲?」桐妃愣住了,「她不是早就年滿十五了嗎?」
謝珩的眼神更冷了:「你瞧她這樣,像是十五歲的模樣嗎?」
桐妃自知理虧,默默閉上了嘴。
謝珩餘怒未消,仍然面無表情地瞧著她,我連忙拽他袖子:「算了,桐妃也是一片好意。」
「那可不嘛。」聽我這麼說,桐妃也跟著開口,「你都快二十了,一次葷都沒開過,那些世家公子像你這個年紀,哪個不是妻妾成群,孩子都滿地跑了……」
謝珩被氣笑了:「這是朕與桑貴妃之間的事,不用你操心。」
最後他挽著我的手離開了,臨走前,桐妃湊到我耳邊小聲道:「欲求不滿的男人真恐怖。」
12
謝珩去禦書房處理政事了,離開前,他特意讓橘夏去請了個慈眉善目的嬤嬤過來,系統且全面地教了我一遍。
我這才從懵懂中漸漸明白過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嬤嬤慈愛地看著我:「娘娘還小呢,此事不急,先養好身子再說。」
從這天開始,我每天中午都要多吃一碗飯。
因為嬤嬤說,這種事情會很快活的。
我想讓謝珩快活。
因為我好喜歡他。
但他漸漸變得越發忙碌,甚至有一回,我去禦書房找謝珩時,能看到一身黑衣的十一跪在他面前,白皙的少年面孔上還染著血跡。
「北疆逆臣伏誅,八萬鐵騎已有良將接管。」
我進去的時候正好聽到這一句,叫十一的少年聽到動靜,轉過頭,目光淩厲地看了我一眼。
謝珩曲著手指敲敲桌面,聲音很冷靜:「繼續。」
「……屬下昨日潛入將軍府,已經說服宋言將軍歸順朝廷。他承諾,若丞相府有反意,定會全力鎮壓。」
謝珩勾著唇角笑了。
他目光流轉,落在我身上:「桑桑看來,宋言這話可信嗎?」
「不好說。」
從謝珩登基以來,宋言的立場就沒有明朗過。像他這樣的人,只會跟佔據優勢的人站在一處。
我走過去,低頭看了看謝珩面前的東西。
那是一封染著血跡的密函。
「越州城表面風平浪靜,實則早就被齊玉辰的人完全把控,連同那六萬兵馬在內,都被收歸丞相府。」
謝珩的聲音不疾不徐,聽上去好像很平靜,暗流和鋒芒都藏在下麵。
他把玩著桌面上的玉鎮紙,淡淡道:「等著吧,朕倒要看看,齊玉辰這種空有其表的廢物,能翻出什麼樣的浪花來。」
年關將至,事務繁多,謝珩忙起來,又顧不上吃飯,我只好每天按時按點地盯著他。
那天夜裡,房間裡點著清甜的梨香,我縮在謝珩懷裡睡著了,做了一個夢。
夢裡大約還是在懸鈴宮,地上開著大片大片火紅的扶桑花,謝珩穿著一身鮮豔的紅衣,襯得臉色越發蒼白。
我很開心地跑過去,問他:「謝珩,你是來同我成親的嗎?」
他微微低頭望著我,眼底一片冰冷的嘲弄。
我這才發現他手裡提著一把劍。
「不。」他輕輕地說,「我是來殺你的。」
夢裡我的心劇烈地抽痛了一下,這種痛令我瞬間從夢境抽離,然而睜開眼,身邊空無一人。
謝珩之前躺著的地方,溫熱漸漸散去,變得一片冰涼。
我有一瞬間的茫然。
然而愣怔間,寢宮的門忽然被輕輕推開,接著一道清雋修長的身影出現在那裡。
看到我醒著,他也停在原地。
宮外的地面上有層厚厚的雪,積雪折射月光,將謝珩清俊的臉照得萬分清晰,連同他眼底的錯愕和慌亂一起。
「桑桑。」他低聲道,「你怎麼醒了?」
我微微仰頭,隔著遙遠的距離看向他:「謝珩,你會殺了我嗎?」
謝珩並沒有立刻回答我,他只是疾步穿過寢宮,站在床邊,用力將我攬進懷裡。
他的身上有層薄薄的積雪,被室內炭火烘出的暖意融化成水珠,滴落在我臉上。
「桑桑,你是做噩夢了嗎?」他輕聲說,「我喜歡你都來不及,怎麼會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