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第三次找到我,命令我替弟弟還賭債時,我將一把匕首扔在地上:「可以,一根手指頭換一千兩吧。」
像過去很多次一樣,他們叫駡著要撲上來打我,被一旁的侍衛掐著後頸按在地上。
我微一挑眉,侍衛就十分好心地教他們磕頭行禮:「要跟著說——參見貴妃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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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丞相府的前一晚,大少爺特意來房中見我。
我問他:「你是來見我最後一面的嗎?」
他伸手撫著我的臉,無奈歎息:「小草,其實我心裡是有你的。」
大少爺全名叫齊玉辰,其實,我本來該是他的通房。
一個月前,娘把我丟在丞相府,領了五十兩銀子,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管家把一臉不知所措的我領到齊玉辰面前,福身道:「大少爺,這小丫頭是這些人裡,和二姑娘長得最像的一個。」
日光晃眼,坐在高位上的人目光漠然地看過來:「既然像,那就留下吧。」
我在丞相府住了一個月,這期間,漸漸得知了他們的真實目的——齊玉辰買下我,並不是為了做他的通房,而是想讓我替他的親妹妹齊玉嫻進宮,做皇上的妃子。
現在我的身份,是丞相府流落在外的三姑娘齊玉婉。
齊玉辰不喜歡我,我很清楚。
這時候說這種話,不知道又是發什麼瘋。
但他看起來真情流露,我也只好跟著演戲:「大少爺,小草心裡也有你。」
「但如果你不去,進宮的就是玉嫻了,你明白嗎?」
齊玉嫻自幼被全家嬌寵著長大,昨日,齊玉辰送了我一條新裙子,她看著不喜歡,便拿剪子剪碎了。
她仰著下巴,冷冷地看著齊玉辰:「我不要的東西,你才能給她。
」
我並不是齊玉婉,但相府的人似乎沒有告訴她這件事。
在齊玉嫻心中,是我搶走了她進宮的機會,所以她不喜歡我,倒也正常。
我垂下眼:「我明白。」
「不過小草,你也不用太擔心,日後如果有機會,我還是會接你出來的……」
齊玉辰似乎並不擅長演這種戲,語氣間透著浮誇和不自在,末了,他從懷裡拿出一支玉簪,遞到我手裡。
「小草,如果你想我的話,就多看看這支玉簪。」
我說好,然後一出丞相府就把玉簪給扔了。
進了宮,下了馬車,有人挽著我的胳膊,走了很長一段路,然後讓我在床邊坐下。
幽幽的冷香飄入鼻息,我坐在那裡,沒一會兒,聽到門開了,接著腳步聲漸漸近了,停在床前,一隻白皙修長的手挑著我下巴。
接著,一道清冽悅耳的聲音鑽入耳中:「怎麼不敢抬頭?」
我抬起頭,撞進一雙沉靜的眼睛裡。
這雙眼睛帶著水洗過的清澈,竟然是整張臉上色彩最重的部分。眼睛的主人臉色蒼白,嘴唇也一樣沒什麼血色,雖然氣質清貴,但看上去顯然身體不太好的樣子。
他看到我的臉,似乎吃了一驚:「你多大了?」
「十五歲。」
他微微皺起眉,盯著我,好像在思考。
我緊張地攥著裙擺,想到齊玉辰叮囑我的話,又補充了一句:「我叫齊玉婉,是丞相府流落在外的三姑娘。」
「齊玉婉。」
他很冷靜地重複了一遍,片刻後,忽然笑起來:「你倒說說,玉婉是哪兩個字?」
這已經超出了齊玉辰說的范圍,我編不出來了,只好答:「不知道。」
他笑得更燦爛了,甚至伸手在我發頂拍了拍:「怎麼,你連自己的名字是哪兩個字都不知道嗎?」
哪怕隔著厚厚的頭髮,我依然能感覺到,他的指尖好涼,像是冰冷的瓷器。
那股觸感沿著我的臉一路往下,停在脖頸上。
直覺告訴我,如果我再不說點什麼,很可能不能活著走出這裡。
「我……我還有個小名,叫小草。」我吞了吞口水,緊張地望著他,「我娘說,賤名才好養活。這兩個字我知道,也會寫。」
縈繞在他身上的凜冽殺氣似乎散去了一點,他挨著我身側坐下來,一手探向我衣襟,嗓音很輕:「很乖……接下來,我說什麼,你答什麼。」
他的指尖真的很涼,指腹卻是溫軟的,這兩種觸感在我身上奇妙地融合,反而像點火一般灼燒起來。
鮮紅的衣裳被剝開一點,他指著我肩頭的疤痕問:「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