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識趣地看向了許青。
他端著杯子半遮著臉,訕訕一笑:「那個啥,老賀他忽然——」
賀嶼轉頭掃了一眼,許青立刻截住話頭,頓了頓,又重新開口:
「我突然想吃川菜,所以就叫老賀陪我一起過來了——師妹,我們這是,打擾到你們了?」
7
宋澤跪了半天,見我沒什麼反應,眼神有些暗淡:「元元……」
我猛地回過頭,忍無可忍道:
「你有毛病吧 ?我們都分手多久了,突然整這一出是想幹什麼?我是叫你出來還錢的,你不要告訴我,你拿我的錢,買了個戒指,還準備用這玩意兒跟我求婚?」
宋澤的臉色,忽然變得十分難看。
我朝他伸出一隻手:「錢呢?」
「元元,我剛換了新城市、新工作,目前暫時沒有……」
好傢夥,整這麼一出,先是求和,又是求婚,敢情就是為了不想還錢??
我咬了咬牙,提著包站起來:
「既然這樣,那就等你有錢的時候還給我吧。我的支付寶帳號你也有,直接轉帳就行——對了,這頓飯錢,需要我幫你付嗎?」
宋澤站起來,面色灰敗地看著我,嘴唇微顫,最終還是道:「不用。」
「成。」我點了點頭,「那我走了。」
說完,我不再看他,也不敢看一旁賀嶼的神情,拎著包匆匆走了出去。
曾幾何時,宋澤是我最大的軟肋。
他只要皺一皺眉,我就覺得自己什麼都能忍,什麼都可以妥協。
這大概是我在他面前,最硬氣的一次了吧。
只可惜,還是被賀嶼看到了。
他早就說過,實驗室不許談戀愛,之前又因為那篇文,我已經在 他面前丟過一次人了。
想不到還有第二次。
想到這裡,我更加沮喪。
夜風凜冽,我縮了縮脖子,走進一家奶茶 店,點了杯全糖的紅豆奶茶,還特地加了雙份芋圓。
結果垂頭喪氣地在那裡等奶茶的時候,忽然有股溫熱的力道落在我發頂。
回過頭,才發現竟然是賀嶼。
我愕然地望著他,賀嶼收回手,目光落在我臉上時,輕輕一頓,語氣忽然柔和下來:「哭什麼?」
我抬手擦了擦眼睛,摸到濕漉漉的一片。
原來我哭了。
我吸了吸鼻子:「沒事,有點冷。」
小姐姐很快把做好的奶茶遞過來,我捧著滾燙的杯子,聽到賀嶼說:「走吧。」
「師兄,你不吃飯了嗎?」
「……吃飽了,剩下的交給老許。」他神情有一瞬間的不自然,但很快又恢復了慣常的冷靜,「反正本來也是他要來吃。」
「……噢。」
我應了一聲,雖然感覺不太對勁,但也不敢再問。
明天就是週末,所以哪怕時間已經不早,學校門口的商業街還是一片熱鬧。
我與賀嶼並肩穿過人群,走到學校南門的湖邊。
路燈的光照下來,把他的影子拖得好長,那張臉在明明暗暗的光影下,被襯得更加出挑。
微長的眼尾垂下來,那雙眼睛望向我的時候,倒映著粼粼的波光,魅惑人心。
一時間,我忘了剛才當眾丟人的畫面,愣愣地看了賀嶼半天。
他扯扯唇角,忽然開口:「你那麼急著從實驗室走,就是為了和他約會?」
我遲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他是誤會了,連忙澄清:
「不是!我是為了讓他給我還錢,他還欠我五千塊錢來著!」
我發誓我沒有聽錯,聽我說完,賀嶼竟然笑出了聲。
為了力證清白,我不得不把前因後果給他簡述了一遍:
「那個人是我前男友,已經分手半年了。我是找他給我還錢的,沒想到他拿我的錢買了個戒指,還想跟我求婚。」
「那個戒指……」賀嶼停頓了一下,「你走之後,我看到他直接把戒指扔進了垃圾桶。」
我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所以,這狗男人求婚用的戒指,都是個不值錢的垃圾嗎?
那他從來學校找我,一直到剛才在川菜館裡做出的深情款款、萬般不舍,都是在跟我演戲?
我忽然非常慶倖,半年前就和宋澤分手,脫離了苦海。
捧著奶茶猛吸了幾口,一陣夜風吹過,冷得我打了個哆嗦,小聲道:「師兄,太冷了,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