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扭扭捏捏,藕斷絲連。
才將一顆心劈成數瓣,表面上愛著這個翰林,卻存著拉攏他的心意;表面上敬慕這位將軍為國效死,暗地卻勾著他,甚至……騙著他。
未可全拋一片心。
到頭來,我好像已經將它弄丟了。
愛過的,誰不愛這種男人,可自他毫不猶豫站出來,拒絕讓仁熹嫁給方景文時,我便知道,他不再屬于我了。
34
「好,那麼此刻站在你面前的,不是瘋狂追逐你的仁姝,而是大業的長公主。秦謹,本宮問你,若本宮真的有一位視我如珠如寶的皇弟呢,你是否願意……」
我沒有明說。
「臣願。」
他靜默一刻,像是窺見甚麼引而不發的、神秘的苗頭,愉悅地笑起來。
「我的……殿下。」
「好,很好。」
這就夠了。
35
我知道仁熹不會想去的。
飛白也不會讓她去。
可父皇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送一個公主,保三十年和平。
何其偉大的功績。
尤其是他這種,登基以來,毫無建樹的庸碌君主。
他登基第二年,蠻族來犯,他壯志淩雲,禦駕親征,卻被人一劍射過頭髮,嚇得屁滾尿流,再也不提上戰場,取敵人首級這種事。
他的正妻,我的母后,卻展現出了令人驚歎的智慧與謀略。
在她的指揮下,大業很快取得壓倒性的勝利。
父皇十分寵愛她,兩人琴瑟和鳴,生下了我。
可母后卻遲遲沒有再生下一位皇子。
說回父皇,他一生建樹不多,而大業的死敵求和,這是我他的祖輩沒有做到的事。
而他卻做到了,豈不令他揚眉吐氣,因此犧牲一個女兒,實在是,
小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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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謹在禦書房前跪了一天,父皇不肯鬆口將仁熹嫁給他。
他就是這種人,即使仁熹是他最喜愛的女兒。
我知道有人坐不住了。
我出殿,和陶飛白打了個照面。
他輕咳幾聲,「皇姐這是要去哪?」
我微笑:「裡面悶,出來逛逛。」
飛白不疑有他。
今日是宴會最後一日,裡面還是如此熱鬧。
群臣都知道,皇帝今晚要答應使臣的要求。
仁熹沒有出席,大家心照不宣地略過了。
陶飛白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後,我疾步離開,很快走到一處宮殿。
「殿下,你喝醉了……」
「謹哥哥,幫我……」
「臣不能……」
「只要……我倆……父皇會給我們賜婚……」
「我不想和親,求求你……」
「我……」
「求你,謹哥哥……」
我揚起嘴角。
門口只有一個人把守,是醜奴。
我越過他,推開門,[呻·吟]聲夾雜著熱浪撲上來。
出乎意料,醜奴並未攔我。
仁熹像是用了藥,攀附在秦謹身上,羅衫半褪,神志不清。
秦謹衣冠淩亂,神情卻是玩味。
37
看到我,他輕笑:「公主來了?」
「是啊,這出好戲,什麼時候落幕呢?」
「那就要看長公主的誠意了,公主打算甚麼時候將計畫和盤托出呢?」
仁熹神志不清,不知道我們在講什麼,只是難過地扭動身軀。
「好熱,救救我……來人……」
「待你做完這齣戲,現在,可以走了。」
秦謹順從地放開仁熹,含笑問:「公主看中了哪個倒楣的侍衛?」
我哼道:「作惡多端的,醜的。」
話落,一個中了藥的醜陋侍衛被扔進來,他身材肥碩,滿臉橫肉。
「公主真是狠心那。」
他裝模作樣感歎。
「一報還一報罷了。」
我同樣回以假笑。
「這只是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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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侍衛撲上去,而殿門也緩緩闔上,掩住那樁惡事。
我對著朱紅的柱子出神,良久喃喃:「鵝兒唼啑梔黃觜,鳳子輕盈膩粉腰。
」
「這是二公主當日寫在紅葉上的詩句。」
「深院下簾人晝寢,紅薔薇架碧芭蕉,這卻是我未寫出的下聯。」
「原來是大公主所寫,如此,也不算奇怪。」
他拊掌道:「此詩意趣難得,難怪此後我再沒見到仁熹有如此佳作,原來是個文抄公。不知公主何時能贈臣一片紅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