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嫁。」
跟言官爭得面紅耳赤的秦謹秦翰林,身形一滯。
他轉頭,不可置信地問,「二公主怎可嫁給……你說什麼?」
「我說,二公主陶仁熹不能嫁,那就我嫁。」
整個朝堂瞬間安靜下來。
秦謹擰眉,「大公主……」
「我心慕方景文已久,雖然他現在昏迷不醒,那又如何?」
我意興闌珊,轉身走出大殿。
「可你不是非我不嫁嗎!」
他終究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臉色難看,風度盡失。
我背對著他,半晌回頭諷笑一聲,「早就不是了。」
1
「阿姐,阿姐你等等我,阿姐!」
仁熹氣喘吁吁地追上來,我停住腳步,轉頭看她。
由于小跑,她水靈的眼中漫上一層荔色的水波,可憐可愛。
「阿姐真要嫁給景文哥哥?可他人還躺在床上,日日靠湯藥續命,下半輩子能不能醒,還是個未知……」
我比她高半頭,是個不惹人憐愛的身高。
低頭望她,「嗯。」
「真不知道父皇為何,一定要許他一個公主?景文哥哥為國鞠躬盡瘁,誠然值得尊重,可阿姐嫁過去,不就、不就是守寡……」
「方家滿門忠烈,方景文年有二五,未有妻妾,為君受過。」
我截斷話頭,「拉攏忠臣,自古而然,阿熹,此話不可再提。」
「可,阿姐不是心中只有秦謹嗎?何時心悅方景文已久了?」
她懵懵懂懂問。
「子非魚,焉知我?」
「難道你們之前見過?」她再一次問道。
我搖頭。
「對了阿姐,抱歉……上次花燈節我們一起落水,我也沒想到秦謹哥哥會來救我……」
「往事無需再提。」
「秦謹是真的喜歡阿姐……」
「那我現在就求父皇將我許給秦謹。」
「啊、這、這自然是……」
她結結巴巴。
我勾起嘴角,玩味道:「那嫁給方景文的,只能是你了,你可願意為姐姐的幸福犧牲一二?」
「我……自然是願意的,可阿姐不是,不是喜歡景文哥哥嗎?」她囁嚅道。
我盯著她許久,索然一笑。
「是啊。」
我遠遠看到秦謹站在那裡,想必是聽到了我們的話。
于是揚聲對陶仁熹道:「花燈節時,你送給秦謹一個荷包,他也接了。」
「我以為你們早已私相授受,怎麼今天一個兩個的,不是說秦謹愛的是我,就是問我是不是愛著秦謹,求而不得?
秦謹臉皮一動,扯出個複雜的表情來。
「祝你們二位,百年好合了。」
我真誠道。
2
我叫陶仁姝,廢後之女。
陶仁熹為現皇后所生,是唯二的公主。
現皇后與我母后一母同胞,母后被廢時,她只是個低微的美人。
父皇厭惡我,在母后與侍衛私通被發現後。
她從床上被拉下來時,當即撞柱而死。
這一撞,撞翻了我的寵愛,撞倒了我一眼能望到頭的,榮華富貴的一生。
我從小穿金戴銀,俗氣得不像個大公主,無法無天,人憎狗厭。
母后自盡當晚,我沖進她停屍的宮殿,指著她罵了兩個時辰。
我怪她不檢點,毀了我的名聲。
怪她不知羞恥,倒連累我蒙羞。
父皇原本恨不得將母后棄屍荒野,聽了我的咒駡後,冷著臉將她葬在皇陵。
他對我的寵愛就像潑出去的水,很快消弭在烈日之下。
而我呢,一個狼心狗肺、貪慕榮華富貴的大公主,人人都把我當個笑話。
現皇后,我的姨母卻憐惜我,時不時給我送些東西。
我感激她,處處為她說話,朝臣見我倆相處和樂,默許了父皇將她封為皇后的意思。
3
方景文是本朝一員悍將,數次打退蠻族進攻,他將門出身,一家老小都為國捐軀,死得光榮。
前些日子他在戰場遭人暗算,一劍穿胸,雖保住一條命,但至今未醒。
父皇念其功,憐其孤、獨,再加上蠻族聽聞方景文重傷昏迷,集結軍隊,又要捲土重來,勢要奪得邊疆十五洲——
為安撫人心,父皇決意將最受寵的二公主——陶仁熹,嫁給方景文。
遭到秦翰林——秦謹的堅決反對。